第232章 晉中:商賈遺夢與大院深牆,黃土梁上回響的仁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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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吳阿蒙。
    告別上黨的古街燈火,我的旅途繼續北行,進入山西文化與經濟交織最深的腹地——晉中。
    這一站,對我而言,是一場“跨門檻”的體驗。
    晉中,不隻是一座城市,它更像是一個巨大的“家門”。從平遙到榆次,從太穀到祁縣,一座座高牆深院像時間之井,將清末民初的繁華家族,一一沉入黃土。這裏曾誕生了中國最早的票號與商幫,這裏也孕育了最講“義利合一”的晉商文化。
    晉中人不炫富,卻以“義”為商本;不輕言,卻重承諾;他們用一磚一瓦、一字一言,把“仁義買賣”這四個字寫進一座座宅院深處,也寫進我此刻正翻閱的《地球交響曲》。
    我走入晉中,不隻是行走在地圖上,更像是叩響一個久閉的老家門。門裏,是金銀賬冊、商道仁義,也是一碗飯、一句老話、一句代代流傳的諾言。
    一、平遙古城:一城牆內的世界秩序
    我第一站,是平遙。
    城牆之內,是保存最完整的明清古城,四方街巷、青磚鋪路、宅門林立。我走進的是時間,而非景點。
    清晨,我走在城隍廟前,空無一人。城門尚未開放,一位老人推著獨輪車從西巷口穿過。他停下車,朝我點頭,像是對一個遠客的認認真真問候。
    我問他:“你每天都來?”
    他說:“老城不動,人就不能懶。”
    我登上城牆,望見一排排灰瓦屋頂,像一頁頁攤開的賬本,寫滿歲月盈虧。
    在日升昌票號舊址前,我看到兩名中學生正背誦“進則利人、退不害人”八字規訓。講解員是他們的曆史老師,語氣沉穩,眼中帶著敬意。
    “你知道什麽是票號嗎?”他轉頭問我。
    “是銀行前身。”
    “不,是信任的前身。”他答。
    我寫下:
    “晉中的牆,不是隔絕,
    是信義之城的信任邊界;
    她的街,不為遊人設,
    是時光對一代商人的執筆不忘。”
    二、喬家大院:門檻之後的家教與權衡
    第二天,我來到了祁縣的喬家大院。
    門樓高聳,格局嚴整,六進六出,院深牆厚。不是為了誇富,而是為了藏身;不是防賊,而是約己。
    我在主院中廳坐下,一位年長導覽員正帶團講解。他說:“喬致庸少年喪父,兄終弟及;後來做生意,從不欺行霸市。最重一句:‘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我問他:“在如今,這樣的家風還流傳嗎?”
    他點頭:“是的,但它不是條規,它是習慣。我們這兒小孩學會識數前,先學的是怎麽‘讓一步’。”
    他帶我去看一塊門檻,上書“居正”。他說:“進門先矮身,是為不忘本。”
    我寫下:
    “晉中的院,不炫耀,
    是以收斂成就厚重;
    她的門,不隻為進出,
    是家風、門道、身段的邊界。”
    三、太穀書聲:一頁頁賬本之外的天人古義
    我從喬家出發,騎行至太穀縣。
    這是清代晉中最富之地,“太穀三多”——書院多、義田多、善舉多。這裏出商人,也出讀書人;既講財,也講理。
    我在一間舊書院門前停下,門額斑駁,石獅冷峻,一位老人在院中掃地。他是附近小學退休教師,主動開門帶我入內參觀。
    書院中沒有講堂,隻有桌凳與一牆書畫。他說:“我們這兒講商而不棄學。古時候太穀商幫出門帶賬本,也帶論語。”
    我問:“講義還能掙錢?”
    他望著我,笑道:“正因為講義,才真能‘長久’。”
    我看見一塊石碑,上書“人惟誠可久”。
    我寫下:
    “晉中的學,不是象牙塔裏孤芳自賞,
    是市場上曆經千番之後的自證;
    她的理,不止於紙上文章,
    更在每一筆賬後頭的人心裏。”
    四、榆次老城:牆角煙火裏的柴米哲學
    我北行至榆次。
    與平遙的“整”不同,榆次的老城更“散”,街巷多變、口音紛雜。城門不高,但拐角皆有生意。鍋頭熱氣中、院落柴垛旁,是另一種“平實”的晉中氣質。
    我在一戶做豆腐的小作坊歇腳,夫妻倆忙著打漿、點鹵、壓模。孩子在院中寫作業,狗在門口曬太陽。
    我問男主人:“做這行多少年了?”
    “三十年,做著吃,做著過。”
    “累嗎?”
    “不累。鍋是熱的,人心就是軟的。”
    我買了一塊熱豆腐,坐在他家門口吃。女主人說:“老話講,‘吃豆腐嘴軟’,不是說便宜,而是要學會說好話。”
    我寫下:
    “晉中的人,不急功近利,
    是熱鍋下煉出來的溫情與分寸;
    她的街,不喧囂,
    但人說的話,事做得穩,鍋灶響得亮。”
    五、榆次文廟:廟宇回廊間的儒風餘韻
    最後一站,我在榆次文廟閉館前走入。
    廟宇修複得極好,殿堂肅穆,朱柱斑駁。站在大成殿前,我默默端詳孔子像,思索這一座座大院背後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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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青年誌願者擦拭石碑時對我說:“我們家祖上做賬房的,抄書慢、寫字細。他們說,做賬如做人,一點不能錯。”
    我說:“如今人工智能都能記賬了。”
    他笑笑:“記賬容易,記心難。”
    他指著碑文“修齊治平”,輕聲說:“家修好了,賬就不亂;人齊心了,事也不難。”
    我寫下:
    “晉中的廟,不在高香濃煙,
    而在一句教人持正心的碑語;
    她的聖人,不在神壇之上,
    而在一戶人家的餐桌旁、賬本裏。”
    票號落筆·地圖翻頁·太原在望
    五日晉中,我不是穿行於風景,而是進入了一座座院落、一頁頁賬本、一句句老話之間,重讀了“人如何與利共處”的古老智慧。
    這裏曾是中國商業的靈魂中樞,卻未曾迷失在銅臭中。晉商們用一座座深宅大院告誡後人:錢能養人,也能敗人;做賬要準,做人要誠。
    我翻開《地球交響曲》的地圖,在太行西麓、晉中盆地、票號舊址與煙火新城之間鄭重落筆:
    “第232章·晉中:義為利根,誠作家本。”
    下一站,是太原。
    我要走入這片山西高原的心髒地帶,看一座久經風雨的省城,如何從龍城遺跡中走出新時代的節奏。
    我收起喬家門檻下那一粒無意拾起的青石灰屑,輕聲說:
    “院已深,城將廣——太原,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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