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陽泉:太行褶皺中的煤火餘溫與時代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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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吳阿蒙。
離開大同,我南下東折,穿過山西東緣層巒疊嶂的太行山脈,在初冬薄霧中走入了陽泉。
這是山西省最東邊的一座城市,也是煤炭工業打下深重烙印的一座山城。她如一頁被折過的紙,被地勢壓出鋒利又纏綿的褶皺。這裏不以“廣”示人,卻以“深”留存:地勢之深,煤層之深,曆史與人心之深。
我來陽泉,是想揭開一座小而厚重的城市的褶皺,看一看褶皺之間,是如何疊著過往的焦炭聲、現實的煙火氣,以及未來的低語與問候。
一、桃林溝:太行邊上的“山海經”
第一站,我去了平定縣的桃林溝。
這是一條穿山而鑿的小村,沿溝而建,曲水回繞。初冬時節,桃林枯黃,石屋斑駁,仍有炊煙自屋頂爬升。溝底的溪流清澈見底,兩岸棧道連接起錯落有致的農家小院。
一位頭發灰白的村支書坐在石橋邊曬太陽,他對我說:“我們這兒的人,骨頭硬。山把人逼出辦法,溝把人逼出路。”
他指著一段修在懸崖邊的古驛道:“那是以前趕驢送煤炭的道兒。一袋袋背上山,也一顆顆忍下去。”
我在村口牆上看到一句題字:“桃林不大,但能裝下一個人的全人生。”
我寫下:
“陽泉的溝,不為秀色,
卻為生存;
她不唱風月,
卻把生活的每一筆都認真摳出來寫。”
二、百團大戰紀念館:靜默山穀中的回聲
第二日,我來到了盂縣的百團大戰紀念館。
紀念館坐落在一座不起眼的山腳下,但當你進入展廳,每一張照片、每一件舊物都仿佛帶著火藥與血汗的餘味。那是一段崢嶸歲月,八路軍與民兵,在這片山地上與日軍展開了波瀾壯闊的破襲與反擊。
我站在一麵刻有“破路斷橋”字樣的石碑前,感到山風從碑文之間穿過,仿佛是某個老戰士在耳邊低語:“那年我們用命守住了你現在走的路。”
一位老黨員是講解誌願者,他說:“年輕人啊,你們來看看就好。但不要忘了,這裏每一寸土,都有人躺過。”
我寫下:
“陽泉的戰,不在史書中,
而在山穀裏回響的風聲裏;
她不求銘記,
卻用一種不能忽略的方式,被土地寫進了歲月。”
三、煤礦社區:一塊煤的記憶,一代人的光亮
陽泉的城市史幾乎就是煤炭的史。
我走進了陽泉市郊的一處老礦工社區。這裏不再有運煤車的轟鳴,卻仍能在牆邊看到褪色的“安全第一”標語,斑駁鐵皮窗下擺著綠色搪瓷缸,一些老人在曬太陽、下象棋,身邊是吊著礦燈的舊照片。
我找到一位名叫劉師傅的退休礦工,他曾在井下幹了三十年,如今已白發蒼蒼。他端著茶杯說:“你看我現在坐著曬太陽,但我這膝蓋,一到下雨就疼,那是煤礦的印記。”
我問他:“後悔嗎?”
他眯著眼笑了:“不後悔。我挖的煤讓你們的燈亮了,我的腰彎了,但心不彎。”
我寫下:
“陽泉的煤,不隻是資源,
是一個時代的肺,是一個家庭的爐火;
她的光,不耀眼,
但曾照亮萬家燈火。”
四、陽泉老街與元宵夜:夾縫中的煙火與節律
走過重工業遺址,我轉入市中心的一條老街。這裏街道不寬,但鋪著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磚石,仍保留著大鍋飯時代的生活節奏。鐵皮燒餅攤、搪瓷水杯攤、自行車修理鋪——都藏著城市記憶。
恰逢當地元宵廟會,一群少年正練習著龍燈舞,鑼鼓陣陣。我問旁邊一位攤主:“這傳統還有人學?”
她說:“有啊。我們這兒孩子小時候就學。舞龍,不為掙錢,為個精神氣。”
我買了一碗熱乎乎的元宵,糯軟香甜。天色已暗,燈籠次第亮起,火樹銀花未必璀璨,卻在我心頭投下了一道柔光。
我寫下:
“陽泉的燈,不爭日月,
隻在煙火之間,守住一個節日的魂;
她的街,不廣,
卻能讓一代人走得不孤單。”
五、太行腹地:山中人家與新時代對話
離陽泉市區不遠,我前往郊外的一個山區小學,那裏依山而建,名叫“向陽小學”。
孩子們下課時跑得飛快,他們的校服上仍印著熟悉的“陽泉”字樣,一位年輕女教師帶我參觀了教室,她是陽泉本地人,從外地大學畢業後選擇回鄉教書。
我問她:“你為什麽回來?”
她微笑道:“陽泉不是大城市,但我知道這兒的孩子也要有窗戶看見世界。”
教室窗外是一道長長的山脊線,像一道未完的詩句。
我寫下:
“陽泉的山,不高不奇,
卻在風中把夢想往上托;
她的教室,不新不貴,
卻點著希望的燈盞。”
煤火之後·地圖落筆·邯鄲在望
六天陽泉之行,我看見的是一座城市如何用一塊煤講完一個世紀的故事,又如何用新生的秧苗與孩子,繼續下一個百年的春耕。
這裏的光,或許不是聚光燈那種,卻是山坳中點得最久的一盞夜燈。
我翻開《地球交響曲》的地圖,在太行之東、山腰之中、褶皺之處鄭重落筆:
“第237章·陽泉記畢。她是黑暗中的一絲光,是時代老歌中留在心底的副歌。”
下一站,是邯鄲。
我要去那座趙國舊都,在古城牆下聽劍光之響,在滏陽河畔找一個屬於現代的回聲。
我背上行囊,輕聲說:
“煤已靜,劍將鳴——邯鄲,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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