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買好了。
    那下麵要操心的也就沈淑芳的戶口問題了。
    1月中旬，沈瑞生又要去閩省一趟，出發的時候順便去了趟農場。
    “你怎麽個意思？這個月都不來我們家了？是打算和我們斷關係了？”沈瑞生皺著眉看著自己妹妹。
    沈淑芳耷拉著腦袋，沒吱聲，隻是默默的把這個月的貨搬上車。
    “說話呀！”
    “我沒有！”
    兄妹倆互相瞪著對方，表情都不怎麽好。
    最後還是沈瑞生歎了口氣，先敗下陣來。
    “我知道他們來找你的事情了，還有你不想落戶到我們家去，是不是？”
    沈淑芳：……沈非晚那個小叛徒！
    “但是這事兒不是你待在農場就能解決的！”沈瑞生沒好氣的說著，“所有知青都想回城，就你不一樣點，在鄉下還待上癮了不成？！”
    沈淑芳扯了扯自己棉衣，咕噥道，“鄉下本來就挺好的啊……”
    “嘖！”沈瑞生真的快服了他這個親妹了。“那要是不讓待著呢！你還真想回他們那狼窩裏去啊？”
    沈淑芳低著頭又不說話了。
    “我去打聽過了。”他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走到沈淑芳邊上站定，
    “是沈祥生又要討老婆了，那家人家說他一婚的時候彩禮就給了八百，現在他二婚了，姑娘卻還是黃花大姑娘，得給一千。”
    沈淑芳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她指著自己說道，
    “所以……她們是覺得我值一千？”
    不是沈淑芳自貶，這年頭的彩禮，能把三大件備齊了，再給個188，288的就已經屬於挺有錢的人家了。
    沈祥生當初給周琳800塊錢，首先是周家條件也很好，周琳的陪嫁裏就湊齊了三大件，還有一堆高檔布料。
    沈祥生不用準備東西，當然得給錢。再加上趙小芬和沈阿貴窮人乍富，也很想在自己最寶貝的兒子結婚上麵顯擺顯擺，於是真給了八百出去。
    現在回過頭再想，那個八百就挺不合理了。
    沈淑芳現在就是還沒回城的知青，在鄉下呆了九年多了，和城裏那些白白淨淨的姑娘本身就有挺大的區別。
    就算回了城，可能也暫時沒工作，誰會樂意給這麽一個老姑娘一千塊錢的彩禮？
    沈瑞生掀了掀眼皮，“如果人家年紀很大了，還沒孩子，娶你回家就想讓你繼承香火，照顧到死的呢？”
    沈淑芳傻了，“啥意思啊？”
    這半個月沈瑞生一直盯著那邊的動靜，上次二狗都還不知道他們會給淑芳找什麽結婚對象，現在他已經知道的很清楚了。
    “城北有戶人家，夫妻倆感情還行，但是一直沒有孩子，今年都45了。”
    沈淑芳一愣，這跟她有啥關係？
    “他們上個月剛離婚。”
    “然後呢？”
    “然後？”沈瑞生扯了扯嘴角，看著自己這個傻妹子，
    “然後他們家就托媒婆找姑娘去了。但你知道嗎？這件事，全程都是那個前妻在操持，從聯係媒婆到看人，全是那個離了婚的老婆在管，男的根本不出麵。”
    沈淑芳隱約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點什麽，但又一下子說不清楚。
    她甚至條件反射的話根本抓不到重點，“這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情吧？說不定是男的不行，他再找有什麽用呢？”
    沈瑞生深深地吸了口氣，有句髒話不知道該不該罵。
    “你管他們誰不能生！重點是他們現在出高彩禮，要娶個姑娘回家給他生孩子！
    而且就他們家那個樣子看來！是那女人當家的！說是離婚了，其實根本沒分開住！
    你知道那是什麽意思嗎？意思就是嫁過去的姑娘說白了個小的！在舊社會是小妾你知不知道！”
    沈淑芳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這他媽什麽年代了，還能有這種事？
    “不，不能報警嗎……”
    “報警？”沈瑞生哼了一聲，“人家正兒八經離婚了的，到時候再正兒八經二婚，隻是住在一起。
    可誰又規定了離了婚的夫妻倆不能住在一起呢？”
    其實那家的意思擺的很明顯，甚至也跟媒婆直說了的。少年夫妻相扶相持二三十年，是不可能真的分開。
    她們去醫院檢查過，就是女的沒有生育能力。
    她覺得對不起丈夫，很想要有個丈夫骨血的孩子，那麽就需要一個女人來傳宗接代，。
    但現在是新社會，不讓納小妾，不讓耍流氓無緣無故的讓別人給自己生孩子。
    那索性那女人退一步，明麵上把婚離了，再娶一個，但以後的日子裏，她也不會離開。
    新來的媳婦兒要是樂意，那以後的日子就三個人一起過了，要是不樂意……生完孩子可以離婚，孩子留下，女人走。
    說白了還是耍流氓，為的就是一個孩子。
    所以她們把彩禮抬得很高，兩千，隻要有姑娘肯嫁，這錢就當是給她的補貼。
    又或者說，花了兩千買個孩子。
    一開始趙小芬找不到這麽高彩禮的人家，還想著低點也行。
    結果現在真能給兩千了，她都高興瘋了，哪裏還管媒婆說的什麽“注意事項”。
    反而為了能留住這門親事，不讓他們因為沈淑芳還沒回城而等不及找下家，滿口說什麽自家女兒下鄉幹了多年農活，身子好得很，肯定能一舉得男。
    沈淑芳已經聽傻了，她原本做過最壞的打算，也就是嫁個老頭或者傻子。
    結果沒想到竟然還能在新社會裏當上人家的小妾？
    “那，那怎麽，怎麽辦啊……”
    她這下是真的慌了，她沒有哥哥嫂嫂那麽聰明，隻是下意識的不想連累她們。
    但真到了這種關頭，她還是不想就這麽把自己搭進去。
    “還能怎麽辦！”沈瑞生沒好氣的薅了一把妹妹的頭發，
    “當然是把你的戶口落到我們那裏去！到時候他們敢上門搶人，我們也能直接報警！”
    沈瑞生當時聽到這些話的時候，真的很想衝到沈家直接砸了他們。
    不過還好，他這些日子的收獲也不僅僅是打聽了些消息，二狗那邊也挺有成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