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生有時候也挺陰損的，他那天讓二狗去散布謠言，就說沈祥生其實不行。
    他和前妻離婚就是因為不行，至於前頭那個孩子，要是他的種，能讓人帶走嗎？
    這話其實對周琳也是一種抹黑，但是人家估計不會跳出來反駁，畢竟那孩子連姓都改了，周琳和她的現任丈夫巴不得全世界都認為這是他倆的孩子。
    二狗也不僅是個八卦收集器，也是個很好的謠言散播者。
    他不僅趁著大爺大媽們湊一起嘮嗑的時候把話都傳到了，還添油加醋了不少。
    什麽這家人其實挺晦氣的，你看看這幾年工作上連帶著降級，趙小芬連廁所都沒得掃了……想想他們家好像也沒得罪誰……
    那會不會是沈祥生那玩意兒軟了，就命硬了啊？
    你看啊！沈家原本有三個孩子的，結果現在隻剩一個在沈阿貴和趙小芬身邊，其他兩個都跑遠了。
    為什麽呀？因為被克怕了啊！
    在他身邊的人也沒個好下場，爹爹幹了那麽多年工資一朝回到解放前，姆媽原本油水很足的食堂阿姨沒得做被調去掃廁所你，完了這活也沒了。
    他老婆估計也是發現了這一點才趕緊跑的，生怕到時候倒黴的是自己！
    ……
    誠然，掃除封建迷信的活動已經舉行很多年了，但是這些民國遺老們，也就是嘴上跟著喊口號，心裏天天菩薩保佑。
    跟他們說八字什麽的，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果然，謠言跟雪花一樣突然飄散在和瓷廠有關的每個角落。
    沈祥生和沈阿貴自從被工作等級被降後，都不太愛跟同事們聊天了，趙小芬也不在廠裏幹了，少了很多消息來源。、
    等他們一家發現外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時候，消息早就散到外頭去了。
    沈祥生的對象姓朱，在市醫院工作。聽說祖上曾經也富貴過，不過那也是祖上了，他們家前幾年能安安穩穩的待在原地不動，就說明實則沒啥花頭了。
    但朱姑娘長得不錯，所以心氣也挺高的，總想著給自己找個好對象，沈家人皮相都不差，沈祥生又很舍得花錢哄女孩開心，一來二去的，朱姑娘就覺得自己好像傍到大款了。
    知道沈祥生離過婚的消息，還是她爹媽去打聽來的，那時候他們都已經定好雙方父母見麵的時間了。
    她坐在椅子上一個勁的抹著眼淚，要是父母反對的話，她也隻能和沈祥生說分手。
    但是朱父看了看大兒子生的三個孫子，和還未成家的小兒子，最終並沒有說出反對的話來，而是呷了口酒，慢慢的和朱母說著他打探來的消息。
    “……孩子跟著前妻走了，那女人再嫁直接給孩子改姓了……這倒也是個好事，起碼嫁進去不至於當後媽。”
    “聽說沈家娶那女人的時候，給了八百的彩禮，家裏底子應該還挺厚……那我們家姑娘好好的一個黃花大閨女嫁給他個二頭婚的，不得再高些？不然別人還以為我們家女兒有多嫁不出去呢！”
    朱父想的很好，1000的彩禮到手，分200給姑娘當嫁妝，留600給小兒子結婚，還有兩百給大兒子補貼家用。
    朱姑娘不覺得她爸的想法哪裏有問題，父母養自己那麽大，一朝要嫁去別人家做媳婦兒了，洗衣做飯工資都算別人家的了，總得收回點本錢吧？
    於是那次他們就一大家烏泱泱的全去了。
    沈祥生是真的很喜歡這姑娘，他覺得她比周琳更溫柔可人更聽話懂事。
    於是在他們提要一千彩禮的時候，滿口就答應了。
    這讓沈阿貴和趙小芬齊齊失了色，送走朱家人以後，沈阿貴就拉住了沈祥生，
    “咱們家哪裏還有那麽多錢？！誰家娶媳婦兒要給一千彩禮的！那女人的逼金子做的，還是奶是銀子做的！這種要求你也敢答應！”
    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沈阿貴和趙小芬在某種程度上就是一類人，說起髒話來無底線，也不管對麵的是誰。
    其實他們家也沒那麽差，畢竟還有兩個職工在拿工資，就一家三口吃飯，也沒老人孩子要養，怎麽著都夠得上普通人家了。
    存款零零碎碎的，還是能湊個八九百的。
    隻不過前兩年那兩千塊錢拿出去後沈阿貴和趙小芬總覺得家裏被搶劫了，沒錢了過得就比較摳搜。偏生沈祥生還是個愛裝大款的。
    沈祥生一把捋開了沈阿貴的手，沒好氣的說道。
    “你以為朱家那老頭要一千是為什麽？沒見他身後站著兩兒子三孫子嘛！肯定是要拿去給兒子孫子娶媳婦兒啊！”
    “那你還答應……”
    “女兒嫁人收的彩禮不都是給兄弟娶老婆的用的嘛！你不是說當年你娶我媽的時候，那彩禮也沒見她帶回來？肯定給舅舅娶老婆去了啊！不都是這樣，很正常嘛！”
    沈祥生振振有詞的話，讓沈阿貴和趙小芬的臉齊齊變了色，沈阿貴狠狠的瞪了一眼趙小芬，趙小芬這撇過頭去趕緊轉移話題，“你到底想說什麽！”
    沈祥生想的很簡單，也很美。
    他一指城郊的方向，吊兒郎當的說道，“我們家也有女兒啊！沈淑芳都幾歲了，還沒嫁人。你們養她那麽大，是時候收回成本了！”
    那邊兩夫妻對視了一眼，趙小芬有些猶豫的開口說道，“她戶口都遷到農場去了，知青沒有政策也不能回城，娶老婆不就是要帶回家生孩子的，誰家肯娶一個常年都得待在鄉下的野丫頭……”
    “就說讓你們沒事幹少遊來蕩去的，多看看報紙。”沈祥生撇了撇嘴，一臉鄙夷的看著自己的父母，“去年和今年已經有多少知青返城了？上麵都在討論了怎麽安頓她們了，沈淑芳也快要回來了。”
    “她要回來就得把戶口也遷回來，總不可能遷到沈瑞生那裏去吧？誰家老婆會同意把小姑子的戶口遷進自己家裏去的？那不是招災的嘛！”
    “家裏就這麽點地方，你們難道還想讓她真搬回來住？趕緊給她找個婆家！拿了彩禮嫁出去剛剛好！”
    結果這些日子過去了，沈淑芳的婆家還沒定下來，他女朋友來提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