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留些餘地才能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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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戰野和顏悅色了幾分,調侃道:
    “太子大婚是頭一遭,這上朝該有好些年了吧,今日上朝怎委屈地,如受了氣的新媳婦一般,你有話倒是快說啊!”
    殿上群臣聞言,瞬間發出一陣竊笑聲。
    “兒臣與太子妃剛成婚幾日,眼下的境遇不就如父皇所言一般。”
    既然被問起,又成了滿朝文武的笑柄,司景煜自然不會再沉默,一改頹喪的神情,義正言辭道。
    “方才眾位大人說起太子妃,滿口都是她德行有虧,恨不得去東宮將太子妃押來當場過堂才好。
    孤就奇怪了,太子妃品行如何,眾位大人怎比孤還清楚?!
    眾位大人身在前朝,內宮之事倒是比孤知道的還仔細。
    孤看眾位大人也別再裝什麽忠節仁義了,說來說去,不過是孤選的太子妃不中諸位大人的意。
    何必麻煩廢太子妃,幹脆連孤這個太子一並廢了,豈不是幹淨妥當?!”
    司景煜此刻一臉的冷肅,語氣徹底沉了下來,一時震得殿上一片寂靜。
    “嗬嗬嗬!...太子殿下言重了,臣等如何擔待得起?”
    左相訕笑著開口,打破了殿上的平靜。
    “臣等不敢!!...”
    方才和左相沆瀣一氣的大臣,一起向司景煜致歉。
    司景煜方才的話說得很重,他們若默不作聲,便是承認他們確實對太子不滿,有廢太子的意思。
    雖然那些叫囂著廢太子妃的人確實沒將司景煜放在眼裏,可當著皇帝的麵,如此豈不是犯上謀逆?
    “不敢?...眾位大人這會兒又謙恭起來,孤委實受不住呢。
    方才怎的這般有底氣,竟一個個都嚷著要廢太子妃?!...”
    司景煜沉默了半日,這會兒終於拿出了儲君的威嚴。
    “太子何故明知故問?陛下寢宮設宴,太子妃在席間下毒謀害申良娣。
    此等惡行隻是廢黜,已是我大宸與陛下天恩浩蕩了。”
    左相裝模作樣地,又將廢太子妃的理由解釋了一通。
    “左相怎知那晚的藥是太子妃下的,莫非長了千裏眼親眼瞧見了?
    孤與父皇,還有殿內隨侍的太監宮人均未瞧見。
    左相怎就這般篤定?...”
    司景煜義正言辭地質問,令左相頓了片刻。
    “這...當晚的情景,最有動機陷害申良娣的,便隻有太子妃了。”左相忙找到了辯解的理由。
    “哦?!...太子妃為何要陷害申良娣?”
    太子妃害人的動機,方才那些大臣嘴都說幹了,司景煜卻故意反問道。
    “自是因為申良娣聲望賢名都高過太子妃,太子妃善妒又忌憚,便容不下申良娣,故而行謀害之舉。”
    左相又將說過的話仔細強調了一遍。
    “左相說得甚是有理。”司景煜故作讚同道,“隻是依左相所見,太子妃與良娣同為孤的妃妾,太子妃才嫉妒容不下良娣。
    如此說來,良娣豈不是也有謀害太子妃的動機?”
    “這......”
    左相被司景煜問得一時語塞,但很快反應過來,一臉的怒氣。
    “申良娣賢名遍布朝野,怎會行如此陰險毒辣之事?
    況且,誰會為了害人而絲毫不顧惜自身安危?”
    司景煜聞言不禁冷笑:
    “申良娣溫婉賢淑到底是恰如其分還是徒有虛名,自然沒人比孤更清楚。
    她賢不賢暫且不論,左相莫不是忘了,良娣嫁與孤多年,朝野上下立她為太子妃的呼聲最高。
    她這些年一直是孤唯一的側妃,離正妃的位子僅一步之遙,如今孤卻與旁人大婚,她多年經營功虧一簣。
    所以,左相覺得,孤方才的論斷可有道理?...”
    左相被司景煜問得一時沒了言語,心裏卻越發不忿,如何都不可能因為幾句話便就範。
    “有無道理,現下讓臣如何評判?
    左右都是殿下的揣測,毫無憑證的事,殿下竟如此惡意揣測申良娣。
    可憐申良娣盡心侍奉多年,殿下當真薄情寡義啊!...”
    說著,左相一臉歎惜,失望且無奈地搖了搖頭。
    如此神情,自是故意做給殿上眾人看的,就看司景煜的臉上掛不掛得住了。
    司景煜才不中他的下懷,臉上沒有絲毫的氣惱,反而笑意盈盈,似乎比方才快意不少。
    “孤就說嘛,左相一朝重臣、德高望重,怎會是不明事理之輩?
    既知沒有憑據,不可隨意揣測,方才卻執意上表要廢黜太子妃,又是何道理?!...”
    “這兩件事如何能相提並論?...申良娣向來品行端莊,太子妃卻是素有劣跡,名聲在外。
    上表廢黜太子妃並非臣一人之舉,殿上眾位大人都與臣的意見一致。
    除非殿下尋出證據證明此事與太子妃無關,否則,廢黜太子妃便是順應天意民願。”
    左相麵對司景煜的質問,非但沒有絲毫理虧的樣子,竟是無理卻要占上三分理,狡辯地更理直氣壯了。
    “好一個天意民願啊,左相要證據是嗎?
    就算尋不出物證,隻要此事非鬼神所為,就當真尋不出人證嗎?
    淩雪閣的侍婢太監,孤挨個兒審問,左相就篤定,孤真的找不出一兩個人證來?”
    司景煜語氣平靜,說出的話卻讓左相有了幾分忌憚,麵上明顯有些許不安。
    “挨個兒審問?...殿下這是要屈打成招,隨便抓個替死鬼出來指證?
    殿下這是在威脅臣等?...”
    司景煜見對方終於顯出了心虛的模樣,極力壓抑著怒意,卻還在裝腔作勢地質問自己,終於快意地笑了笑。
    “不敢,孤身為大宸國的儲君,又豈會做這種卑鄙下作的勾當?
    孤隻是好意提醒左相和追隨左相的一眾大人,孤與良娣同在東宮的殿宇內相處了這麽多年,良娣做過什麽,孤再糊塗,也該比眾位大人清楚百倍吧!
    眾位大人想要的證據,孤並非沒有,哪怕現下去尋,也不過一時三刻的事。
    孤之所以沒將事情做絕,不過是顧念著良娣與眾位大人的臉麵。
    所以,孤還是奉勸眾位大人,凡事莫要太執著,留些餘地,日後才能行得長久。”
    司景煜一番話說得平靜,聽起來不痛不癢,左相卻瞬間安靜了不少,似乎在考量什麽重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