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著五根手指頭，看起來很多的樣子，一臉渴望的看著她。
    “我看起來很好騙？”她指著自己的鼻子。
    “什麽？”對上那雙笑眯眯的桃花眼，獵戶心虛。
    “聽說，縣城裏的官家老爺，貴公子，都喜歡吃稀奇古怪的野味，這雙兄長賣到縣城酒樓裏，至少二十兩銀子。”
    獵戶沒想到是見過世麵的，訕訕的離開。
    薑挽月又看向一旁：“你們誰願意出二十兩銀子，我倒是可以賣的。”
    眾人退去。
    他們打的都是小姑娘不識貨的主意，這年頭，誰家裏能一下子拿出來二十兩呀？
    又一個獵戶實在舍不得。
    “那什麽，小姑娘，你也別二十兩了，就十兩銀子，俺買了。”
    薑挽月看都不看她，轉身就走。
    開什麽玩笑？她雖不缺錢，也不是隨意能騙的冤大頭。
    獵戶急了，連忙上前兩步：“十五兩，不能再多了。”
    他有門路，要是賣到縣城員外家，至少等到二十五兩銀子。
    “十八兩，不能再少了。”
    獵戶咬牙一跺腳：“行，十八兩就十八兩，你跟我回家拿銀子。”
    他上山打獵，身上沒帶銀子，防止中途熊掌被人半路買走，必須盡快。
    “可以。”
    旁邊結伴而行的獵戶暗暗咬牙，紛紛覺得自己手太慢，賺取差價的機會就這麽被搶走了。
    “那個，這熊肉賣不？俺媳婦坐月子，正適合吃。”
    “賣，額，一百文錢一塊。”
    這裏沒有稱，薑挽月就割差不多成年人腦袋那麽大的肉。
    說起來，還是她虧了，這可是稀奇玩意，要是賣到城裏，價格能翻好幾倍。
    盡管這樣，也隻賣了三兩個人，大家都是苦哈哈的泥腿子，很少能有舍得買。
    他們要是有銀子，更傾向於買豬肉。
    獵戶催促著薑挽月：“俺先幫忙把你們的熊肉弄回家，你再跟著俺回下河村拿銀子。”
    一聽到是下河村的，薑挽月看了獵戶一眼。
    “下河村？”
    “跟你打聽個人，下河村薑大丫，娘家是薑家村的。”
    獵戶一愣。
    “相公是不是叫錢有財？”
    薑挽月看向身邊的大妞，她點點頭。
    “大姑父家是姓錢。”
    薑挽月看向那個獵戶：“她生了五個女兒。”
    “那就是了，有財家的薑大丫。”
    上下打量了一眼薑挽月，手指著人群中穿著最破爛衣服，手腳都是凍瘡流著鼻涕的姐妹倆。
    “她們是有財的三閨女和五閨女。”
    兩個人身上的襖子破爛不堪，還有蘆花棉從裏麵不停的掉出來。
    她們站在人群外，大一些的姑娘身上背著一捆柴，小點的姑娘手裏挎著籃子，裏麵零星可見兩根野菜。
    正一臉羨慕的看著自己拉著的熊肉。
    對上自己的目光，眼神膽怯的後退，生怕會得罪人。
    “姑娘，不知有財家的和你什麽關係？她過得那叫一個慘嘞。”
    薑挽月看著兩個比非洲難民還要落魄的孩子，衝著她們招手。
    兩個孩子左右看了看，又看了自己的身後，發現旁邊並沒人，這才緩緩靠近。
    “你們的娘叫薑大丫？”
    小姑娘怯懦點頭。
    她們不太敢和薑挽月對視，生怕自己這個爛在泥裏的人，褻瀆了天上的明月。
    薑挽月看這倆孩子，似乎過得比之前大妞狗蛋還要慘。
    “別怕，我是你們的姨母。”
    大妞二妞和狗蛋也上前：“我們是你舅舅家的孩子，要不要去我們家？”
    小姑娘縮著脖子往後退，眼睛裏都是害怕。
    “可是，我們還要挖野菜，阿奶說，挖不到野菜就打死我們。”
    “俺娘病了，阿奶不給請郎中，俺還要回去照顧娘。”
    薑挽月一聽就炸了，這都什麽人家？
    “你爹呢？”
    一提到錢有財，倆姑娘更害怕了，身子條件反射的顫抖。
    “不知道，好幾天沒回來了。”
    大妞拉住小姑娘的手。
    “你先去我們家，別害怕，俺背簍裏有很多野菜，到時候都給你拿走。”
    說著讓自己的背簍露出來。
    回去的路上，從獵戶口中得知了薑大丫外婆家的處境。
    全家的活，地裏的活，全都是他和幾個閨女幹。
    錢有財吃喝嫖賭樣樣不落，每次喝醉了都對薑大丫拳打腳踢。
    自從小時候被賣進了錢家，她身上就沒有完整的地方，在毆打中度過漫長的二十多年。
    加上又生了五個女娃，老錢家更是變本加厲，用燒火棍燙腿，抓著手往火裏燒，大冬天隻穿單薄的衣服在外麵罰跪…
    多的數不勝數。
    鄰裏鄰居的都看不下去，但他們最多暗地裏偷偷給口吃的。
    “聽說你大姐最近又被錢有財打的臥床不起…”
    獵戶說了很多，薑挽月麵無表情，身上充滿了駭人的戾氣。
    “多謝大叔告知，熊掌隻收你十五兩。”
    獵戶欣喜若狂，又不好意思的道。
    “其實，俺賣到城裏也有的賺，你…”
    看向薑挽月的眼神，他明白了。
    “薑姑娘放心，等我回去，讓媳婦多照顧照顧你大姐。”
    他是獵戶，身上有把子力氣，村裏人不敢太得罪他。
    “那便多謝了。”
    轉過頭，看著可憐兮兮的，兩個小姑娘穿的草鞋都露了腳趾，都磨破了。
    還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乖的很。
    借著袖筒的遮擋，掏出兩個油紙包著的肉餅。
    “餓了吧？先吃點餅子墊墊。”
    “肉，肉餅？”
    小姑娘雙眼放光，看著肉餅，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三姐，這是肉餅嗎？俺是不是在做夢，嘶溜。”
    本來就餓的肚子，又開始咕咕亂叫。
    在孩子的腰上緊緊勒著一根麻繩，極度饑餓的時候將肚子勒緊，饑餓感就不會那麽強烈。
    “看啥？快吃呀。”
    她們想推辭的，可實在受不了這肉餅的誘惑。
    “謝謝姨母。”
    回到家後，獵戶先行離開回家準備銀子，書生也帶著麅子和野兔離開。
    柳氏看到這麽一大堆肉，虎著一張臉：“三丫，你又帶著孩子們去深山了？”
    “沒去深山，就去之前的陷阱那邊看看，沒想到，竟然抓到獵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