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星垂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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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時三刻,胡商坊的琉璃瓦頂凝著霜花。慕容卿璃踩著張逸風的腳背躍上燭台,替十二國燭火換上南疆冰蟾油膏。他鎧甲下的中衣露出一角,上麵繡著她去年賜的忍冬紋,針腳細密得像他看她時的目光:“陛下當心霜滑,昨夜暗衛回報,有三起蟊賊趁寒作案。”
    “將軍何時兼了大理寺卿?”她用銀簪撥弄燭芯,火苗躍起的刹那,映出他耳尖未褪的薄紅,“昨夜誰把朕的暖爐放在燭台底座?害得巧兒以為進了溫泉行宮。”
    “許是白鵝馱去孵蛋的。”他嘴硬地別過臉,卻在她跳下燭台時,伸手虛扶她腰際,鎧甲護腕擦過她袖間的鳳凰紋,“臣的鎧甲比暖爐管用。”
    蘇念辭的輕笑從石桌旁傳來,他往《永劫共生錄》上嗬了嗬氣,筆尖在霜花未凝的宣紙上疾走:“卯時一刻,張將軍耳赤如胡蘿卜,蓋因陛下提暖爐事。”鱗片在他腕間泛起微光,自動烘幹墨跡。
    艾爾迦晃著新得的青銅暖手爐湊過來,往她發間別了朵波斯引進的雪絨花:“撒馬爾罕的商人說,這花叫‘永夜之星’,能在極寒中開出星辰般的花瓣。”他用波斯語在她耳畔低笑,“就像陛下在臣心底,永遠燃著不熄的火。”
    楚墨塵的身影忽然從簷角墜下,黑衣裹著幾片雪絨花瓣,掌心托著個刻滿星象圖的銀盒:“陛下,波斯商隊送來急件。”打開盒蓋時,裏麵躺著枚鑲嵌藍寶石的戒指,戒麵刻著波斯文“艾斯特拉”,“撒馬爾罕國王求娶,說這是能召喚星辰的婚戒。”
    她指尖撫過冰涼的藍寶石,忽然想起三十章艾爾迦在密道裏印下的波斯吻禮。目光轉向張逸風,他正用纏著繃帶的拇指摩挲她落在燭台上的銀簪,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像極了二十章聖火爆炸時,他攥著毒箭的模樣。
    “念辭,”她轉身時燭火輕晃,張逸風的手立刻護住她腰際,“替朕回書,就說凰朝天子隻與山河聯姻。伽藍——”
    “臣在。”艾爾迦單膝跪地,吻了吻她指尖的鳳戒,“已讓商隊送去中原的《九九乘法表》,附言‘星辰可算,真心難量’。”
    “墨塵,”她看向楚墨塵手中的銀盒,“把戒指熔了,給胡商坊的孩童們打造成平安鎖。”忽然注意到他耳尖掛著的霜花,“昨夜又巡了整座皇城?”
    “臣...習慣了。”他別過臉,卻被她伸手拂去霜花,指腹觸到他耳尖的溫熱,“陛下手上沒戴手套。”
    申時初,波斯使團抵達朱雀門。慕容卿璃站在城樓上,看三十六名戴著麵紗的波斯舞娘抬著水晶棺緩緩駛入,棺中躺著用冰蠶絲包裹的“星辰之淚”——那是撒馬爾罕傳說中能實現願望的寶石。為首的使臣掀開麵紗,瞳孔藍如深海,與藍夜的鱗片一模一樣。
    “陛下,這是波斯國王的‘永夜之禮’。”使臣的漢話帶著奇特的顫音,“寶石需用至親之血喚醒,傳說能讓人與星辰對話。”
    張逸風的手按上劍柄,鎧甲與城磚摩擦出細碎聲響。艾爾迦忽然用波斯語低咒,彎刀出鞘半寸,刀刃映出使臣袖口的鱗蠱紋路:“陛下,他是‘阿娜希塔之眼’的宿主,寶石裏藏著蠱蟲!”
    蘇念辭展開《波斯國誌》,目光掃過水晶棺底部的星象圖:“所謂‘星辰之淚’,實為南疆黑巫的‘永夜蠱’,借許願之名攝取生魂。”他腕間鱗片突然發出警報般的紅光,“伽藍,用冰蟾油膏!”
    艾爾迦拋出隨身攜帶的油膏,藍色膏體觸到寶石的瞬間,水晶棺內騰起腐蝕性的白霧。使臣瞳孔驟縮,竟從眼眶中彈出藍色鱗蠱,蟲身刻著與蘇念辭鱗片相同的鳥蟲書。楚墨塵的鏈刃如毒蛇般纏住對方咽喉,鏈刃上的冰晶疤痕與蠱蟲同時發亮,照出使臣眼底的恐懼。
    “說!誰指使的?”張逸風的劍刃抵住對方眉心,鎏金鳳凰在晨光中振翅,“是鶴羽衛餘孽,還是南疆黑巫?”
    “是...是撒馬爾罕的大祭司!”使臣渾身發抖,鱗片從皮膚下凸起,“他說凰朝天子有鳳凰血脈,若用她的血祭蠱,就能讓波斯永夜長明——”
    慕容卿璃的指尖忽然刺痛,心口暗紋與張逸風的胎記同時發燙。她按住劇痛的胸口,看蘇念辭的鱗片自動聚成止血的繃帶,艾爾迦則取出波斯國王的求婚信,在火上燒成灰燼:“陛下,臣早該想到,所謂‘永恒’,不該是某國的私願,而是天下的共生。”
    酉時三刻,禦書房密議。慕容卿璃看著案上熔毀的波斯戒指,聽楚墨塵匯報暗衛的最新發現:“撒馬爾罕大祭司與南疆黑巫勾結,想借聯姻之名行血祭之實,他們的蠱陣核心...”他頓了頓,鏈刃指向牆上的《天下輿圖》,“在帕米爾高原的星象台。”
    “臣請命帶隊圍剿。”張逸風按劍而立,鎧甲上的鳳凰胎記與輿圖上的中原版圖遙相呼應,“這次定要斬草除根。”
    “臣隨將軍同去。”蘇念辭的鱗片在輿圖上標出蠱陣方位,“波斯星象與《周易》相通,本宮或許能破解他們的占卜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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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楚墨塵的聲音罕見地強硬,“帕米爾高原海拔五千米,念辭的身體撐不住。”
    “墨塵說得對。”慕容卿璃看向蘇念辭泛青的眼底,“你留在皇城,替朕翻譯波斯送來的星象典籍。伽藍——”
    “臣已讓商隊備好了抗高原反應的藥囊。”艾爾迦轉動著彎刀,刀柄上的忍冬紋與她袖口暗紋相呼應,“而且臣答應過念辭,要活著回來教他跳波斯旋舞。”
    子時初,帕米爾高原的星空近在咫尺。慕容卿璃裹著楚墨塵的黑衣,看張逸風的鎧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正用匕首在星象台石壁刻下鳳凰圖騰,每一刀都與她心口暗紋產生共鳴。
    “陛下,蠱陣核心就在下方。”楚墨塵的鏈刃纏上她腰際,“臣先下去探路,您隨將軍墊後。”
    “小心。”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觸到他繃帶下的灼燙體溫,“若遇危險,立刻捏碎朕給的鱗片。”
    他點頭時,耳尖在月光下泛著薄紅。當他躍下星象台時,後背的冰晶疤痕照亮深不見底的洞穴,蘇念辭給的鱗片在他掌心發出微光,宛如一顆墜落的星。
    醜時三刻,蠱陣中心。張逸風的玄鐵劍劈開蠱蟲織就的星網,慕容卿璃趁機拋出藍夜的尾鱗,鱗片在半空展開成鳳凰形態,將所有蠱蟲震成齏粉。艾爾迦的波斯彎刀同時斬向大祭司,刀刃與對方的蠱杖相擊,發出金石之音。
    “以鳳凰之名,破爾永夜!”慕容卿璃咬破指尖,在石壁上畫下共生圖騰,張逸風的鮮血與她的血液同時沒入石縫,竟在地麵拚出五洲四海的輪廓。大祭司發出驚恐的尖叫,他的鱗蠱在共生圖騰前紛紛爆裂,化作滋養高原的肥料。
    卯時的第一縷陽光爬上星象台時,楚墨塵抱著昏迷的艾爾迦出現,他後背的疤痕又新增了幾道,卻仍用鏈刃護著懷中的人:“陛下,蠱陣已破,大祭司伏誅。”
    慕容卿璃接過艾爾迦,看他額角的血跡混著霜花,忽然想起他說過的“艾斯特拉”。她低頭輕吻他眉心,心口暗紋與他腕間的波斯銀鐲同時發亮,竟將他傷口的血止住了。
    “伽藍,醒醒。”她輕聲喚他,“念辭還在等你教旋舞呢。”
    他睫毛輕顫,用微弱的波斯語笑道:“陛下的吻...比撒馬爾罕的蜜酒還甜。”
    張逸風別過臉,假裝整理鎧甲,卻在看見她發間的雪絨花時,伸手替她摘下。楚墨塵則用鏈刃削來一塊冰,雕成藍夜的模樣,放在艾爾迦掌心。
    星垂永夜,日出高原。慕容卿璃看著三人,忽然覺得這漫天星辰,都不如眼前人珍貴。張逸風的鎧甲護著她的溫暖,蘇念辭的鱗片守著她的安康,艾爾迦的彎刀辟著她的前路,楚墨塵的鏈刃圈著她的方圓——這便是她的永劫共生,比任何星辰都永恒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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