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張逸風·鐵馬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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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德九年,玄武門的雨比雪更冷。
    少年張逸風踩著積水狂奔,玄甲下的中衣早已被冷汗浸透。他懷裏緊護著個少女,對方的裙擺沾滿泥濘,發間的金步搖斷了一支,卻仍死死攥著塊染血的糖糕——那是他方才從敵軍手裏搶來的。
    "別怕,"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卻比平日訓練時更堅定,"末將定護您周全。"
    少女抬頭,眸中映著他鎧甲上的鎏金鳳凰。那是他十五歲入伍時,用首功換的賞賜。此刻鳳凰圖騰被雨水衝刷,卻仍在火光中泛著冷光,像極了他母親臨終前,用巫蠱在他後背刻下的祖巫紋樣。
    "你叫什麽名字?"少女的聲音混著雷聲,卻清晰如鍾磬。
    "張逸風。"他頓了頓,補充道,"陛下親賜的名諱。"
    她輕笑,將糖糕掰成兩半,遞給他其中一塊:"原來你就是那個單騎救主的少年將軍。"糖糕上的血絲混著雨水,在她指尖綻開細小的花,"可惜太甜了,本宮不愛吃。"
    他愣住,這才想起她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九公主,卻因生母失寵被囚冷宮。此刻她雖狼狽,氣度卻仍如鳳儀殿的琉璃瓦,哪怕沾滿塵埃,依舊奪目。
    "末將愚鈍,不知公主口味。"他接過糖糕,卻在觸到她指尖時,心髒驟跳。一種奇異的熱流從接觸點蔓延,後背的祖巫紋樣竟隱隱作癢——這是他自母親死後,第一次感受到血脈的共鳴。
    雷聲轟鳴,照亮前方湧來的叛軍。張逸風將少女護在身後,玄鐵劍出鞘的聲響中,他看見自己的倒影映在敵將的兵刃上:瞳孔泛著異樣的金芒,宛如初升的朝陽。
    "保護公主!"他怒吼著揮劍,鮮血濺上鎧甲的鳳凰圖騰,竟被圖騰吸收,化作點點金光。叛軍的刀刃砍在他肩頭,劇痛傳來的同時,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這是他第一次覺醒鳳凰血的力量。
    少女躲在他身後,看見他後背的鎧甲縫隙間,露出半片祖巫圖騰。那圖騰的紋路與她自幼佩戴的玉佩暗紋分毫不差,而玉佩裏,藏著母親臨終前的遺言:"鳳凰與祖巫,本為共生之體。"
    戰鬥持續到黎明,當最後一名叛軍倒下時,張逸風單膝跪地,鎧甲下的中衣已被鮮血浸透。少女撕下裙擺替他包紮,觸到他後背的圖騰時,兩人同時感到一陣眩暈,腦海中閃過相同的畫麵:鳳凰與祖巫在星空下共舞,周圍環繞著五洲四海的光。
    "這是......"少女皺眉,"共生之兆?"
    他搖頭,不敢說出自己南疆巫童的出身。母親臨終前叮囑過,若不想被當成蠱物追殺,就必須永遠藏起後背的圖騰。可此刻,在她麵前,他忽然不想再隱瞞:"末將出身南疆巫族,母親說,鳳凰現世時,巫族需以血為祭。"
    她輕笑,用指尖抬起他的下巴:"那你會殺了本宮嗎?"
    四目相對,他看見她眼底的信任,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光。心髒狂跳中,他聽見自己說:"末將隻會用這血,為公主築一道永不攻破的牆。"
    貞觀三年,南疆戰場。
    張逸風站在巫蠱祭壇前,看著遍地的鱗蠱屍體,忽然想起玄武門的那個雨夜。他已晉升為鎮南將軍,鎧甲上的鳳凰圖騰換成了真金鍛造,可後背的祖巫紋樣,卻因長期使用鳳凰血而愈發清晰。
    "將軍,發現巫蠱密室!"親衛的匯報打斷思緒。
    密室中央的石棺裏,躺著隻冰蟾,背部鱗片泛著幽藍光芒。張逸風伸手觸碰,鱗片竟自動脫落,嵌入他掌心的傷口。一瞬間,無數畫麵湧入腦海:南疆白巫與鳳凰族聯姻的盛典、祖巫用鱗片為鳳凰族煉製解藥、大祭司曲解共生之法引發戰亂......
    "原來如此。"他低語,"共生不是血祭,而是互助。"
    冰蟾忽然睜眼,發出"呱呱"的叫聲。張逸風這才發現,它的瞳孔裏映著個少女的身影——正是當今聖上,慕容卿璃。
    "你是......"他皺眉,"藍夜?"
    冰蟾點頭,鱗片發出藍光,在地麵投出慕容卿璃的全息影像。她身著龍袍,眉間帶著憂慮:"逸風,南疆黑巫蠢蠢欲動,需你助朕一臂之力。"
    他單膝跪地,掌心的鱗片與後背圖騰共鳴:"臣遵旨。"
    影像消失前,她忽然輕笑:"別總穿得這麽嚴肅,本宮賜你件禮物。"話音未落,一套嶄新的玄甲從鱗片光霧中飛出,護心鏡上的鳳凰栩栩如生,竟與他後背的祖巫圖騰形成陰陽互補之象。
    "這是......"他撫摸著玄甲,發現每片甲胄上都刻著細小的詩經文字,"念辭的手筆?"
    藍夜"呱呱"叫著,似乎在肯定。張逸風忽然想起那個總愛咬文嚼字的文臣,蘇念辭。那人總愛用鱗片在他鎧甲上貼"少飲酒,多讀書"的字條,惹得他哭笑不得。
    貞觀五年,皇城密道。
    張逸風握著祖巫鱗片碎片,看著它與自己掌心的藍夜鱗片逐漸融合。慕容卿璃站在他身側,指尖撫過他後背的圖騰,眼底帶著憂慮:"此陣需以鳳凰血為引,你可知道後果?"
    他輕笑,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臣的血,本就是為陛下而流。"
    鱗片碎片刺入心口的瞬間,劇痛如潮水般襲來。他卻看見慕容卿璃眼底的倒影,那是比任何星辰都璀璨的光。後背的祖巫圖騰與胸前的鳳凰胎記同時發亮,在密道石壁投出巨大的共生圖騰。
    "以臣之血,鎮祖巫之魂;以陛下之威,護共生之道。"他的聲音混著石壁震動,"若有來世,臣仍願為陛下執劍。"
    慕容卿璃的淚滴在他鎧甲上,卻被鱗片吸收,化作點點熒光。她忽然俯身,在他額間印下輕輕一吻:"定會有來世,那時,本宮要你做個普通的少年,與本宮共賞太液池的白鵝。"
    劇痛中,張逸風露出笑意。他忽然明白,所謂宿命,從來不是束縛,而是遇見命中注定的光。哪怕要曆經血與火的淬煉,他也甘之如飴。
    武德九年的雨,貞觀三年的雪,貞觀五年的血,都在此刻化作太液池的春水。他看見慕容卿璃在光霧中對他微笑,身後站著蘇念辭、艾爾迦、楚墨塵,四人的身影與他重疊,共同構成一隻展翅的鳳凰。
    鐵馬冰河入夢來,而他的夢,從來都是關於那個站在光裏的人。隻要她在,便是盛世;隻要她在,他的鎧甲,便永遠不會生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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