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金葉結子釀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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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年孟夏,情網之樹枝頭竟結出累累金果,其形若鈴,色如赤金,風吹過時發出清脆聲響,恰似五德金勳章共鳴之音。慕容卿璃攜四人立於樹下,見張逸風仰頭望著果實,喉結滾動:“某曾見北疆胡楊結果,卻從未見過這般金光燦燦的果子,不知釀起酒來是何滋味?”
    伽藍輕叩果實,清音入耳:“此果振之有金石聲,倒像是天生為釀酒而來。粟特人言,最甘美的酒必采天地之靈,這情網果吸金葉之露、納五德之光,恐是神賜之釀。”他忽取過胡琴,以琴弦輕挑果實,竟有汁液滴落,在琴身聚成露珠狀,映出五人倒影。
    蘇念辭持《齊民要術》對照果實形態,推鏡道:“書中所載‘瑞果’條雲:‘其果振之有音,食之忘憂,釀之通神。’今觀此果,正應其兆。且果肉文理隱現四國文字,分明是文明共生之象。”他取出狼毫,在隨身攜帶的《酒經》空白處記下果形、香氣、汁液色澤,墨字未落,已有金粉自動聚成酒壇紋樣。
    楚墨塵忽然躍上枝頭,護心鏡在陽光下劃出冷冽弧線,眨眼間已采下十數枚果實。他落地時足尖輕點,將果實置於慕容卿璃掌心,指尖觸到她掌心薄繭——那是多年批閱奏章所留:“臣查過果柄處,無任何異狀。陛下若要試釀,臣願先嚐其汁。”
    慕容卿璃搖頭,取過一枚果實輕嗅,甜香中混著金葉的清苦、胡琴的鬆香、墨汁的雅香、鎧甲的鐵鏽香,更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寒刃清冽。“此果集五人之氣,”她將果實放入銅盆,“須得五人共釀,方得真味。”
    張逸風聞言,立刻卷起衣袖:“某去打太液池的活水!”話音未落已大步流星而去,鎧甲上的狼首紋章在陽光下晃成一片金光。伽藍解下胡琴,以琴弦為篩,濾去果肉殘渣;蘇念辭燃起粟特沒藥,以香氣驅蠅;楚墨塵則取出暗衛司秘製的冰窖圖紙,在樹下掘出五尺見方的地窖,四壁以護心鏡殘片鑲嵌,反射月光入內。
    申時三刻,張逸風肩扛木桶歸來,桶中活水映著雲影:“某特選了卯時朝露最重的水,幹淨得能照見人影!”伽藍將濾好的果汁倒入陶壇,蘇念辭撒入中原酒曲、粟特葡萄幹、北疆蜂蜜、大食椰棗碎,張逸風豪邁地灌下三瓢太液水,楚墨塵則以寒刃削下冰片投入壇中。最後,慕容卿璃解下腕間雙魚玉佩,輕輕放入壇口——玉佩四角,恰與壇口雕刻的四國圖騰嚴絲合縫。
    “此酒需封壇九九八十一天,”慕容卿璃撫過壇口封泥,金粉自動在泥上顯化出“五德釀”三字,“待中秋月圓時開壇,必能醉了雙國山河。”
    張逸風搓著手繞壇三匝:“屆時某要宰頭最肥的羊,伽藍得彈最響的曲,蘇先生須作最長的賦,楚墨塵……楚墨塵就負責擋那些偷酒的小賊!”
    “臣可在酒窖周圍布下十二時辰變幻的結界,”楚墨塵指尖劃過護心鏡,鏡麵上顯化出八卦方位圖,“縱是鏡界的‘穿山鼠’,也休想得手。”
    伽藍忽然從壇中蘸取殘汁,在地上畫出粟特的酒神圖騰,圖騰竟隨月光生長,化作風中搖曳的酒旗:“待酒成之日,臣要譜一曲《五德醉仙舞》,讓胡琴與戰刀共舞,狼毫與寒刃同輝。”
    是夜,慕容卿璃夢見情網果酒化作五彩溪流,漫過雙國的沙漠、草原、城池、村落,所到之處,鏡界的陰影皆化為金橋,仇恨的巨石皆裂為花土。她身著華服立於橋頭,見張逸風騎著北疆戰馬,伽藍坐在粟特駝背上,蘇念辭乘著中原畫舫,楚墨塵踏著大食飛毯,四人手中皆捧著金晃晃的酒杯,杯中倒映著同一輪明月。
    “陛下可曾見過這般奇景?”張逸風的聲音穿透夢境,慕容卿璃睜眼,見他正趴在窗沿,酒葫蘆垂在半空晃悠,“某方才巡夜,見情網樹下有熒光流轉,像無數小酒蟲在爬!”
    她披衣起身,果見封壇處浮著點點金光,細觀之,竟是未完全融化的金葉碎屑,在月下聚成酒壇模樣。伽藍抱琴而至,琴弦輕震間,金光竟隨韻律排成隊列,如人般持杯而舞,端的是奇妙非常。
    “此乃酒之精魂,”蘇念辭不知何時持卷而來,“《搜神記》載:‘美酒成精,可化人形。’今觀此景,竟非虛言。”他話音未落,金光忽然聚成五小童,分別著北疆、粟特、中原、大食之衣,圍著酒壇跳起草裙舞,看得張逸風哈哈大笑,聲如洪鍾。
    楚墨塵的身影自暗影中浮現,護心鏡映著跳動的金光:“臣已加派暗衛輪值,無論精魂是人是妖,皆傷不得這壇酒。”他頓了頓,鏡麵上的金光竟映出他極淺的笑意,“何況,此等祥瑞之兆,必是吉兆。”
    慕容卿璃望著月光下的情網樹,看金果在風中輕晃,聽四人話語間流淌的默契,忽覺心間一片澄明。所謂治世,何須鐵血手段?不過是如釀酒般,將不同的味道調和,讓相異的光芒共舞,最終成就超越個體的至臻之境。而他們五人,便是這壇美酒的曲藥、活水、果實、封泥,缺一不可,方能釀出千古流芳的共生之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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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酒成之日,”她輕聲說,“我們要讓雙國百姓皆飲此酒,不是為了醉倒山河,而是為了讓他們明白——差異本是天地賜下的美酒原料,唯有和而不同,方能釀出最芬芳的人間。”
    張逸風重重點頭,酒葫蘆“咚”地磕在窗沿:“某雖不懂文縐縐的話,卻知道陛下指哪兒,某就打哪兒!這壇酒要是少了老子的汗水,味兒肯定不對!”
    伽藍的琴弦滑出一串清亮的泛音,與金果共鳴:“臣相信,此酒的餘韻,能傳到萬裏之外的粟特荒漠,讓我的族人知道,中原的月光與粟特的星光,原是同一壇酒中的波光。”
    蘇念辭在《酒經》末頁題下:“五德釀者,非酒也,是為心釀。以愛為曲,以信為水,以和為果,此心不絕,此釀永恒。”
    楚墨塵忽然單膝跪地,護心鏡映著她的倒影:“臣願以身為封泥,護此釀千年不壞,護陛下千年長安。”
    情網樹的金果在夜風中輕顫,發出細碎的笑聲,像是在應和四人的誓言。慕容卿璃知道,這壇酒早已超越了物質的存在,它是五人心血的結晶,是雙國文明的胎記,更是照亮未來的燈塔。當八十一天後酒壇開啟,溢出的將不是普通的酒液,而是他們用歲月、用信念、用愛共同譜寫的,永不落幕的共生傳奇。
    慕容卿璃伸手輕觸情網果,指尖傳來細密的震動,似是果實內的酒魂在歡唱。她忽然想起伽藍曾說過的粟特諺語:“最好的酒壇裏,住著釀酒人的靈魂。”此刻望著壇口雙魚玉佩的微光與四人眼中的灼灼笑意,方知這話竟如此貼切——這壇五德釀裏,分明住著他們五人的魂,是執念,是守護,是歲月沉澱後的相濡以沫。
    “八十一天後便是中秋,”蘇念辭卷著《酒經》的邊角,金粉順著指縫落在壇上,竟聚成“團圓”二字,“臣已著人在金葉學塾教孩童們紮五色彩燈,待酒成之日,要讓雙國的孩童都提著燈,在情網樹下唱和融曲。”
    張逸風拍著胸脯應下:“某去北疆挑十頭最俊的駱駝,馱著美酒分給牧民!再教他們跳中原的秧歌,保管熱鬧!”他的聲音驚得金果簌簌落了幾片,卻被楚墨塵袖中飛出的暗衛披風穩穩接住,化作鋪地的金毯。
    伽藍忽然解下胡琴上的狼毛琴弦,輕輕係在壇口封泥上:“這琴弦曾陪臣走過沙漠與綠洲,今以它為酒壇係魂,待開壇時,必能奏出最動人的樂章。”琴弦與金果共鳴,竟隱隱傳出五人初遇時的聲響——北疆的風雪、太學的書聲、禦書房的墨香、暗夜裏的足音,種種過往,皆在這一縷琴弦中流轉。
    楚墨塵繞壇三匝,護心鏡光芒次第點亮十二道結界。當最後一道光紋落在壇頂時,忽見一隻金蝶振翅而來,停在玉佩雙魚的眼睛處。他瞳孔微縮,認出那是暗衛司豢養的“傳信蝶”,蝶翼上的密文卻不是鏡界的陰謀,而是西域諸國對五德釀的賀詞。
    “鏡界餘孽……”他頓了頓,護心鏡映出蝶翼上的粟特文,“竟在西域散播‘飲五德釀者得永生’的傳言。”
    慕容卿璃聞言輕笑:“永生與否暫且不論,但若能讓他們因這傳言放下刀刃,倒也不失為美事。”她取過張逸風腰間的酒葫蘆,將殘餘的和融酒灑在壇周,酒香與金果甜香交融,竟在泥地上長出成片的三葉草,每片葉子上都顯化著不同文明的符號。
    是夜,四人依言各自取物封壇——張逸風的戰刀刻下北疆的護佑咒,伽藍的胡琴弦係著粟特的祈願符,蘇念辭的狼毫飽蘸中原的朱砂墨,楚墨塵的護心鏡碎銀嵌成大食的星芒陣。當五樣物件依次嵌入壇身,情網樹突然發出萬道金光,將五人身影投射在天幕之上,恰似五德星君臨世,護佑雙國。
    慕容卿璃望著天際的光影,忽然想起自己初登基時的惶恐——那時的她總怕走錯半步,怕辜負雙國期待。而如今,有這四人並肩,竟覺天塌可補,海枯可填。她轉頭看向張逸風,見他正用戰刀削下金果枝椏,欲為酒壇雕飾;伽藍跪坐在地,以琴弦丈量壇身周長;蘇念辭舉著燭台,為楚墨塵照亮鑲嵌護心鏡碎片的縫隙;楚墨塵則半跪在壇前,指尖拂過每一道結界紋路,專注如護心尖明珠。
    原來真正的力量,從不是孤身一人的決絕,而是有人與你共擔風雨,同釀春秋。這壇五德釀,何嚐不是他們五人人生的注腳?張逸風的剛猛、伽藍的柔婉、蘇念辭的儒雅、楚墨塵的冷毅,與她的隱忍堅韌,本是棱角分明的不同質地,卻在歲月的壇中,釀成了最和諧的共生之味。
    “八十一天後,”她輕聲對自己說,亦對身旁四人說,“我們要讓雙國知道,真正的永恒不是金石不朽,而是當不同的光芒交織在一起時,所照亮的、永不熄滅的人間煙火。”
    情網樹的金果仍在輕顫,似在應和她的心聲。慕容卿璃忽然伸手,將四人的手疊在壇口——張逸風的掌紋裏有刀繭,伽藍的指尖纏著琴弦,蘇念辭的虎口沾著墨漬,楚墨塵的掌心覆著薄繭,而她的手,正覆在他們之上,五指相扣,嚴絲合縫。
    月光如水,將五人的影子刻在壇身之上。這一瞬,風停了,金果不再輕顫,唯有壇中酒液輕輕晃動,倒映著五張麵容。慕容卿璃知道,這壇酒終將成為傳奇,但更珍貴的,是此刻的溫度——是戰友的信任,是知己的默契,是愛人的羈絆,是他們共同譜寫的、比酒更濃的人間情味。
    而這,才是雙國文明最璀璨的底色,是無論多少個八十一天過去,都永遠不會褪色的、屬於他們的共生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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