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融陷在自己的回憶裏。
    手臂被人拉扯。
    “然後呢？”沈星眼圈都急紅了。
    到底是被養在溫室裏的大小姐。
    聽到這樣可怕的人間疾苦。
    很容易被嚇到。
    薑融彎唇，語氣平常。
    就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
    “她很幸運，有人救了她。她有好好長大，上大學，找工作。”
    薑融頓了一下，“雖然老板有點腦子不夠使。但她很好。”
    沈星重重鬆一口氣。
    隨即反應過來。
    一臉不爽地斜睨著她，“這個人不會是你吧？你老板……你罵我腦子不好使？”
    薑融一本正經，“你看你做的哪件事，像是有腦子的。”
    沈星，“……”
    好氣。
    然後她又被氣哭了。
    薑融笑意更濃，但語氣明顯溫柔了不少。
    “做你該做的事，也要接受事與願違。”
    沈星抽抽搭搭地看向她，“你說話好像我的語文老師。”
    薑融微微聳肩，“這句的確是從書上背來的。”
    沈星，“……”
    薑融單手撐著下巴，眼睛亮亮的，“那說點正經的。你不能跳舞還有很多事能做。”
    沈星一把抹掉鼻尖上掛著的鼻涕牛牛。
    甕聲甕氣地問，“比如呢？”
    薑融食指點了點自己的臉頰。
    “比如……騎摩托車？”
    沈星一愣，隨即眼睛裏冒出火花。
    嘴角也不自覺地咧到耳朵根。
    隨即又遲疑地打量薑融，“你一個保姆，真的會騎摩托車？不會是小電驢吧？”
    薑融皮笑肉不笑。
    狐狸眸子眯了眯，“我勸你重新說。”
    沈星縮了縮脖子，嘴角往下墜了墜，又怯生生地問，“對不起……那我可以嗎？”
    她低頭看自己的腿。
    因為運動少，大腿上的肌肉已經開始萎縮。
    她本來就瘦。
    現在腿跟兩條麻杆似的。
    “我拜托管家問過你的主治醫生。醫生說了，你隻要堅持複健，是可以恢複的，至少日常生活沒問題。”
    薑融語氣鄭重了幾分，“你好好做複健，如果醫生和你小叔都同意了。我就帶你騎摩托車。”
    沈星的眼睛再次亮起來，她伸出小拇指，“一言為定，拉鉤上吊。”
    薑融低頭看她嫩白的小手指。
    彎了彎唇，伸手勾住。
    兩根手指來回拉扯。
    兩人異口同聲，“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門外，勁瘦的長腿，壓著步調離開。
    “二少爺。”管家迎上來，“明早您還跟小小姐一起吃飯嗎？”
    沈硯敘往沈星的房間方向看了一眼。
    “以後，隻要不出差，我早餐都在家吃。”沈硯敘說，“如果不加班，晚飯我也會回來。”
    管家驚喜，嘴角的笑意都壓不住，“那太好了，二少爺，您要是多陪陪小小姐，她應該能好得更快。”
    沈硯敘想到薑融的話，問管家，“馬醫生怎麽說？”
    管家臉上的笑意有些收斂，“馬醫生說小小姐不肯配合。每次去做複健，都做一半，說什麽都不肯做了。”
    其實他說得委婉。
    好幾次，沈星去了，就是在那發呆。
    待夠了時間，就直接走了。
    以前的保姆都勸不動沈星。
    可現在不一樣了，薑融來了。
    今天發生的事，他都聽司機老劉說了。
    他果然沒看錯，薑融跟別人不一樣。
    管家，“明天又到複健的日子，讓薑融送小小姐去？”
    沈硯敘思忖了幾秒，微微頷首，“嗯。”
    ……
    早上薑融去廚房，便聽到管家說：“以後早上都給二少爺準備早餐，他在家吃。”
    薑融挺意外的。
    但想到沈硯敘現在單身，沈星是他的親侄女。
    關係這麽近，他心疼孩子也是真的。
    以前大概沒人跟他提過。
    家裏的傭人，好像都挺怕他的。
    也就薑融初來乍到，什麽都敢說。
    薑融覺得這樣挺好。
    至少有利於沈星身心恢複。
    那她的計劃也能早點完成。
    隻有安撫好沈星，她才能保住工作。
    薑融推沈星出來的時候，沈硯敘已經落座餐廳。
    幫沈星安置好，薑融正要離開，看到桌角的蟹黃包。
    她頓了一下。
    這蟹黃包太有特色。
    是海城老字號。
    在寸土寸金的海淮路上的一家小店鋪。
    每天排隊的人，都拐三道彎。
    她很喜歡。
    以前路晟經常給她買。
    之所以能認出來。
    是因為他家的蟹黃包的褶子很有特色。
    別家都是圓圓的，他家像個小水滴。
    沈星看到薑融盯著蟹黃包出神。
    “要不你坐下一起吃吧。”沈星現在看薑融有幾分狗腿。
    畢竟她長這麽大，還沒騎過摩托車。
    從小到大，父母都是按照大家閨秀來培養她。
    什麽出格的事，她都不能做。
    她還挺期待摩托車之約。
    對薑融也就多了幾分諂媚。
    薑融回神，“不合規矩。”
    沈星求助地看向沈硯敘。
    這家裏，沈硯敘最大，合不合規矩都是他一句話的事。
    沈硯敘餘光瞥見不遠處幾個傭人往這邊看。
    昨晚他給薑融漲工資已經破了規矩。
    現在薑融月薪跟管家差不多。
    他不想讓薑融難做。
    “快吃吧，一會兒不是要去做複健。”
    沈硯敘的話，無疑是在拒絕。
    沈星唇角抿了抿。
    薑融表情沒什麽變化，微微躬身，“我先退下了。”
    沈硯敘餘光追著她的背影。
    直至她消失在拐角。
    “小叔，我知道你為什麽喜歡薑融了。”
    沈硯敘，“……”
    沈星食指拱著下巴，若有所思，“她昨晚跟我說了很多，我覺得有道理。”
    她放下手，鄭重道，“小叔，我要好好複健，你放心，我會好起來的。”
    早餐過後，薑融幫沈星收拾好，準備去醫院。
    走到門口，見到沈硯敘的車停在那。
    “我送你們去。”身後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
    “小叔？你不用上班嗎？”沈星眼珠子都快瞪出來。
    沈硯敘回來之後，每天就跟工作的機器一樣。
    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
    “嗯，兩個小時，還可以擠出來。”沈硯敘傾身，“我抱你上車。”
    沈星高興的嘴角揚起來，“好，謝謝小叔。”
    “嗯。”
    沈硯敘將沈星放在後座上。
    薑融正要去拉副駕駛的門。
    沈星衝她擺手，“來後邊跟我一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