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閃瞎顧家的銅錢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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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周氏是出了名的醋壇子。
    她能接受顧遠懷的娘親,是因汝陽侯府再也撐不住了,她才舔著臉,托娘家人尋了個專為皇城高官做事的媒介,向富饒的江南地,下了一張求媒娶貴妾的任務貼。
    對方根據汝陽侯府的要求,選中了江南吳郡當地殷實富商,且家中無人入朝為官的,派了官媒,將長安汝陽侯祖宗十八代吹噓到天上,又借商賈人家想高攀官宦世家之心,連哄帶騙將人家嫡次女娶為貴妾。
    汝陽侯府下的媒帖中承諾,結親後定幫人家謀個正五品京官。
    誰知道人嫁過來後一年半,直至懷孕,花人家嫁妝,還借口托關係搞京官要了人家好幾萬兩銀子,到最後,別說京官,就連地方縣令衙門的茅坑都沒給人挖出來一個。
    他娘才察覺到不對,但畢竟是堂堂侯府,自己實屬高攀,顧周氏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觀念來控製他娘,還切斷了與娘家人的通信。
    她娘家也不是傻子,沒了女兒消息,就想辦法到長安來打聽,這才知道汝陽侯府就是個空殼,有名無實。
    可木已成舟,又能如何呢?
    很快,侯府有恃無恐了,對她娘家獅子大開口索要錢財,娘家為嫁女幾乎傾囊而出,被剝削幾年後已不堪重負,最後被逼無奈,毅然斷絕與侯府的往來,以求自保。
    剛開始,汝陽侯對胖墩墩又可愛的顧遠懷有些喜歡,連帶對出身江南、溫柔小意的貴妾留了幾分溫情。
    顧周氏得了好處,卻心生醋意,一邊肆無忌憚的奪人家的嫁妝,把人當下人使喚,還想盡辦折磨人。
    最後竟聯手母家範陽周氏,和接任務帖的中介吳郡陸氏一起搞了個莫須有的罪名,將富商一家給斬了,三家瓜分富商家產。
    據說顧周氏分得了兩萬銀子。
    銀子一到手,顧周氏就開始隔絕他娘,不讓見汝陽侯,甚至起了殺心。
    顧遠懷七歲那年,顧周氏尋了個罪名將她活活打死在顧遠懷眼前。
    白歡看著表麵繁華的侯府,麵笑心冷。
    前世的她就是被算計的第二位。
    這往後,顧家呀……
    咱就慢慢的一筆筆算算總賬吧!
    四顆行走的金元寶閃亮登場,閃瞎了屋內三位主子六雙銅錢眼,刺激得蹭蹭蹭的直冒火星子。
    這是來敬茶嗎?
    是來炫耀的吧!
    瞧那副張狂樣!
    氣死個人啊啊!
    顧侯直勾勾的看著顧遠懷身上那件陵陽公樣的蜀錦襴袍,這麽新的花樣、那麽貴的襴袍他都沒幾件啊!
    這個小兔崽子居然就這樣輕易的穿出來了?
    顧周氏揪著身上那件花樣過了時的錦緞罩衫,怒火中燒。
    瞧瞧那兩個丫鬟,誰準她們在侯府穿錦緞的?還敢戴珍珠簪花,簡直是要氣死她!
    她恨不得撕裂白歡那張聰慧又耀眼的臉。
    這種輕浮淺薄的商賈之女,怎配得上她精心培養的侯府嫡長子?
    當初要不是府中沒有其他公子可以去勾引小賤蹄子,她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兒子親自出馬。
    顧雲嬌一雙刀眼恨不得將白歡全身的行頭給扒下來,她憑什麽穿的都是最新最貴的衣料和首飾?
    就光她那額間七彩螺鈿在東正街的金鏤坊要賣二兩一片,還是限量版,一上貨就一搶而空。
    還有,她手中的那把象牙柄的翟扇就價值不菲。原品乃西域貢品,聖上賜給了貴妃,貴妃又送給了最疼愛的淮安郡主,她有幸在春花宴上見郡主拿過一次,她連摸一摸都沒機會。
    後來瑞寶閣曾做出一把一模一樣的,貴女們為買那把翟扇擠破了腦袋,甚至不顧形象大打出手,最後不知被誰暗搓搓的以五百金買走。
    沒想到竟在白歡這個低賤的商賈之女手中。
    沒等白歡開口,顧雲嬌首先發難。
    “白歡,你白家怎麽教你的規矩?新婦敬茶竟敢姍姍來遲,不尊長輩之罪,你擔得起嗎?”
    顧周氏壓了壓心裏不快,端起平日裏和藹的微笑:“無妨,懷遠年紀小不懂節製,新婦懶倦羞澀起不來床也是有的,來了就好。”
    他們明知白歡進了宮,卻裝作不知,想借此羞辱白歡和顧遠懷。
    這種話出自婆母之口,換做常規媳婦就該羞憤上吊了。
    汝陽侯端茶掩蓋尷尬。
    未嫁人的顧雲嬌臉噌地紅了,無比厭惡的瞪著白歡:“真是一對上不得台麵的好夫妻,夠般配。”
    顧遠懷在他爹和嫡母麵前,習慣性的縮著肩膀,耷拉著腦袋,低垂眼眉,聽到這話腦袋猛地抬起。
    嫡母他不敢硬剛,可顧雲嬌敢當眾侮辱他妻子,他要是在不吭聲,就真不配做男人了!
    “長姊已到議親年齡了,怎還分不清是非,什麽話都敢胡噴,傳出去沒人敢娶啊。”
    顧雲嬌炸了,一拍桌子:“顧遠懷!你是什麽東西?敢斥責我!”
    白歡忽地笑了,翟扇一扇。
    “他不是什麽東西,是公爹汝陽侯的親生兒子,是侯府四公子,是我的夫君。”
    顧遠懷:……前麵第一句有點兒不對味,但後麵那句他喜歡,頓心生歡喜,笑容燦爛。
    汝陽侯一向不愛管內宅之事。
    女人們打口水仗,汝陽侯悠哉品茶。
    誰知被白歡忽然點名,差點被剛進口的茶噎到,咳咳兩聲,瞪了一眼顧雲嬌。
    女人,頭發長見識短,隻知逞口舌之快,一點實用都沒有。
    “好了,別胡說八道了,讓他們趕緊敬茶吧。”
    敬完茶趕緊滾。
    低賤庶子那身陵陽公樣的蜀錦襴袍在他麵前晃,簡直就在打他的臉。
    白歡恭敬彎彎腰:“兒媳未能按時來敬茶,是因為貴妃娘娘製香需用原料,故兒媳先回了白府。還請侯爺、夫人見諒。”
    顧周氏今日的目的是讓白歡乖乖自覺交出嫁妝,強忍怒意,順著說:“侯爺說得極是。來人啊,上茶。”
    “慢著!”
    顧遠舟黑著一張臉疾步跨進來。
    白歡猛地攥拳。
    他還敢在她麵前出現!
    厚臉皮可真厚。
    白歡澄清翦眸毫無顧慮的看過去,四目相對,一個平靜毫無波瀾,一個瞳孔震裂,恨不得一口咬住對麵的少女,生吞活剝了。
    白歡很快收回目光。
    一向以溫婉如玉示人的顧遠舟,被她一巴掌,撕掉一層麵皮後,就忍不住露出真麵目了嗎?
    不夠啊。
    她會繼續一層層揭掉他的假麵具,讓世人看到他那鴟視狼顧的本性。
    白歡下意識的往顧遠懷身後縮。
    顧遠懷見大哥一副吃人的樣子,把媳婦兒嚇得藏於他身後求保護,頓時激出他男人氣概。
    顧遠懷挺胸張開雙臂:“大哥,你這麽凶作甚?嚇壞我夫人了。我與夫人要給父親和母親敬茶,你憑什麽攔著?”
    區區庶子,膽敢攔在他麵前,還將他的人一口一個夫人的叫,顧遠舟肺都要氣炸了。
    他咬牙切齒:“你夫人?”
    顧遠懷背後露出一顆小腦袋,一臉受驚的模樣:“顧大郎,我與四郎乃拜堂正經的夫妻,求您莫要阻攔我們夫妻給公爹婆母敬茶。”
    白歡一句正經夫妻,點燃了顧遠舟心裏深埋已久的炸藥,轟地炸出一團熊熊火球。
    他不管不顧一把推開顧遠懷,伸手去拉白歡,卻發現推不動比他壯實的顧遠懷。
    白歡嚇得叫了起來,帶著哭腔哀求:“大郎莫鬧了,高堂尚在,你要給侯府留幾分顏麵啊,我已是你弟媳了啊。”
    顧遠懷氣得暴怒,雙眸赤紅,死死盯著驚如小兔的白歡。
    汝陽侯再次被一聲公爹點醒,氣得一拍桌子:“大郎,你平日裏的儒雅端方都喂狗了?鬧騰什麽!”
    顧周氏見侯爺動怒,趕緊去拉顧遠舟:“大郎,你忙了一夜,先去休息吧。”
    母親一句忙了一夜的話點醒了他,抓回了他被憤怒撕碎的理智。
    顧遠舟努力平複怒氣,擺出他一派端方如玉的表象,可眼底的恨意未散去。
    白歡垂眸,掩去眼底的嘲笑和滔天恨意。
    他是沒瞧見,自己那張自詡長安第二玉公子的臉已曲扭得不成樣子。
    城府也不怎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