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激怒火,上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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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輩子她也敬了茶。
    周嬤嬤給了她一杯滾燙的茶盞,還故意碰翻茶盞,白歡嬌嫩的雙手瞬間燙滿水泡。
    可顧遠舟沒有護著她,站在一旁說心疼她,卻讓她忍耐,父母之命得從,夫家長輩得尊。
    她隻能任由周嬤嬤往她手中茶盞又倒滿熱滾滾的茶水,顧周氏還嫌棄茶水燙不肯接。
    她為討好顧周氏,咬牙硬生生地端著茶盞整整一刻鍾,痛到她幾乎暈厥。
    沉香和豆蔻奮力要救她,周嬤嬤命人拖下去杖責三十,侯府的人下手狠,直打得兩個小姑娘奄奄一息。
    之後顧周氏不準給她們請大夫,她的雙手水泡化膿,發熱昏迷大病一場,等她醒過來時,才知道沉香硬熬了過來,但斷了一條腿。
    豆蔻年紀小,沒抗住,當晚就死了,屍體被侯府用草席卷了丟去亂葬崗。
    而她,留下滿手傷疤,製香都費勁。
    可她愚蠢得用包裹的手,忍著劇痛,提筆為顧遠舟背默了‘天香十二品’。
    白歡想笑。
    笑自己被愛念衝昏頭腦成了白癡。
    如今絕愛,腦子清醒了許多,也看清了許多。
    周嬤嬤得令挑眉,示意身後的丫鬟端著白瓷偏提和一雙白瓷茶杯過來。
    偏提的壺口冒著滾燙的熱氣。
    另一名丫鬟用手絹墊著,端起偏提往茶杯裏倒滿茶水,
    茶盞遞到白歡麵前,周嬤嬤笑眯眯道:“四少夫人請跪下敬茶吧。”
    顧雲嬌等著看好戲,興奮道:“杵著幹什麽?還不跪下!”
    顧遠舟看著熱氣汩汩直冒的茶盞,眉毛微蹙,卻沒出聲。
    顧遠懷看出不對勁,剛要開口阻止,白歡將翟扇塞進他手裏,笑吟吟開口:“周嬤嬤這就不對了。為公爹婆母敬茶,豈能用低等的官窯仿品呢?豈不丟了公爹與婆母的臉。”
    說罷,轉身:“沉香,取我們那套官窯……”
    邊說,邊抬手,正好碰翻茶盤,兩杯滾燙的茶盞直接朝著站在一邊的周嬤嬤胸前潑去。
    周嬤嬤驚叫後退,腳下莫名一絆,整個人往地上摔了下去。
    眼見茶盞就要潑到臉上,她使勁揮手朝著茶盞打去,可惜,一盞滿滿的開水正砸在她的臉上。
    一聲慘叫,痛得她抓自己的臉,劃出十條血痕,燙掉的皮被扒下一塊,她一邊慘叫著,一邊繼續抓,差點摳掉眼珠子。
    可誰想到,被她拍飛的另外一杯茶盞換了方向,直直飛向顧周氏。
    半盞滾燙的茶水全數潑到她單薄的裙子上,燙得她慘叫跳起來,雙手亂撲騰,茶杯又掀向身邊的顧雲嬌,滾燙的水珠子濺到手背上,痛得她尖叫亂揮亂甩。
    正好幾巴掌扇在顧周氏的臉上,屋裏亂成一鍋粥。
    白歡趁亂用手肘撞向端著白瓷偏提的丫鬟,半壺滾燙的茶水正好潑向躺在地上嗷嗷叫的周嬤嬤,痛得她哇的一聲淒厲的慘叫,身子倏然卷起,在地上翻滾。
    屋裏人仰馬翻。
    汝陽侯和顧遠舟臉色大變,趕緊叫人喚大夫,滿屋子人七手八腳的將三個人攙扶離開。
    顧遠舟顧不上白歡,緊跟著他母親走了。
    汝陽侯正欲離開,卻被白歡攔在門口。
    “侯爺,請受四郎和兒媳的敬茶。”
    這會子還敬什麽茶!
    汝陽侯沒好氣的揮袖子:“不用了!”
    誰知,白歡沒讓開。
    恭敬微笑:“今日是兒媳入門的第一日,侯爺不受兒媳敬茶,若傳出去,兒媳丟人,也丟侯府的人不是?”
    汝陽侯臉色一沉,擰眉看白歡:“你在威脅本侯?”
    白歡躬身福了福:“兒媳不敢。”
    隨即挺直腰肢:“不過,剛才那盞滾燙的茶盞不過是內婦因妒折磨人的法子,除了毀了我一雙手,同時毀了汝陽侯府的名聲外,還有什麽好處嗎?”
    汝陽侯的眉眼微動。
    “眼下汝陽侯府最大的事不是襲爵嗎?騙婚、換夫已足夠長安人笑談了,若再傳出主母淩辱新婦,奪新婦嫁妝,還用下三濫的手法折磨人,汝陽侯恐怕名聲更臭了。”
    白歡將自己一雙手舉起來,在汝陽侯眼前晃了晃:“還有,侯爺恐怕忘了,我這雙手若毀了,服侍不了貴妃娘娘,再讓有心之人抓住把柄在聖上麵前彈劾您,聖上怪罪下來,恐怕兩代無功績的汝陽侯爵位不褫奪也會降級,這是侯爺想看到的嗎?”
    汝陽侯的臉色難看極了。
    白歡對汝陽侯有些了解。
    他心裏隻有爵位,又向來瞧不起女人。
    女人都是他的登雲梯罷了,好用就用,不好用就棄。
    白歡微笑:“侯爺為了家族興旺殫精竭慮,可惜主母無能,嫡子不爭氣,如此僵局,不破不立,換個角度,或能助您守護侯爵呢?”
    汝陽侯若有所思的看看她,又看看比他穿得還華貴、有了人樣的顧遠懷。
    這才發覺,印象中隻懂鬥雞遛狗的四郎長大了。
    白歡恭敬的福了福:“請公爹上座,待四郎與兒媳敬茶。”
    顧遠懷也趕緊鞠躬:“阿耶請上座,四郎與媳婦給您敬茶。”
    汝陽侯最近糟心事太多,此刻見到這一雙很養眼的金元寶對自己恭敬有加,頓感熨帖。
    臉上浮起笑容:“好。”
    顧遠懷從親娘死後就沒見過阿耶對他笑,激動得手足無措,雙手交握有些緊張。
    一隻柔軟的小手伸過來,在他手上拍了拍:“安心。”
    輕柔的安撫聲瞬間讓他穩下心來。
    待汝陽侯端坐高位。
    白歡示意沉香打開她手中的螺鈿黑檀木提盒,取出一套精美絕倫的白釉海棠瓷壺和海棠杯。
    杯體由八片花瓣組成八曲海棠花形,胎質地潔白細膩,胎壁極薄,釉色則白中閃黃。
    汝陽侯見慣了好東西,一眼就瞧出是官窯所出上等精細定瓷。
    汝陽侯府早就入不敷出,除了保持表麵的體麵留著待客的好東西,私下賣了不少填補虧空,私下用的好多都是仿品,就等著白歡的嫁妝來補呢。
    “這套官窯定瓷,一會讓四郎送到您書房裏留著用。”
    汝陽侯心情好極了。
    木提盒是保溫的,壺中的茶溫度剛好入口,白歡親自倒了兩杯,與顧遠懷一人一杯端著。
    白歡看了一眼地上的蒲團,歉意笑笑:“侯爺,媳婦帶著貴妃娘娘的玉牌,不便跪著敬茶,還請侯爺見諒。”
    白歡歪頭看著顧遠懷,他福臨心至,趕緊跪下,興高采烈的叫著:“兒向父親敬茶。”
    汝陽侯瞧著被忽視了好久的庶子,曾經那張圓墩墩討喜的臉瘦了許多,有了幾分他親娘江南溫婉甜美的樣子。
    莫名心裏微動,再看看白歡腰間懸掛的玉牌:“無妨。”
    汝陽侯接了茶,給了紅包。
    白歡笑容燦爛,讓豆蔻打開她手中的螺鈿黑檀木提盒。
    裏麵放著一個方形的酸枝木雕花盒,白歡親自打開遞給汝陽侯,是一枚鎏金雙蛾團花紋銀香囊球。
    汝陽侯眼睛頓時一亮。
    如此精美和個頭的鎏金香囊球實為罕見,溢出的香味像是……
    聖上身上常帶的龍涎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