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歡言歸正傳：“甄掌司的焚香手法很工整，但正是過於工整，反而失了焚香的真正意義。而紀娘子焚香卻用了巧心思。”
    紀青禾有些意外，沒想到白歡會站在她這邊。
    皇後也非常高興。
    白歡轉向貴婦貴女們，含笑道：“焚香講究的是香人合一，並不是為了焚香而焚香。講究的是以香代表心情和意境，而紀娘子焚香時，麵帶微笑，心懷喜樂，姿態溫婉爾雅，動作柔婉，與頂級沉水香融為一體，芬香其實一個是香的本身。”
    她轉身麵對帝後，話音一轉：“而甄掌司焚香臉上沒有一絲愉悅欣喜，想必甄掌司並不喜歡自己燃的這種香粉。臣婦在此輪鬥香中認為，紀娘子略勝一籌。”
    紀青禾大喜，忙對她福了福：“白娘子謬讚了，此香的確是我最喜歡的一款。”
    皇後也非常高興：“本宮認為白娘子的品鑒非常正確。本宮也甚是喜歡紀娘子焚香。”
    貴妃挑眉，看向甄曦。
    甄曦的臉沉了下來。
    沒等珍稀開口，白歡繼續道：“淮安郡主香篆非常有特色，而且，淮安郡主用的香篆與香粉同為梔子花，此花香味清新，而且加了薄荷，聞者更覺精神氣爽，沒有加昂貴的龍腦香就可以達到提神作用，淮安郡主巧用心思，臣婦覺得這點上，淮安郡主略勝一籌。”
    淮安郡主高興極了：“是白姊姊教的好，白姊姊說好香未必要用昂貴的君臣之香，取材得法，就能製出又便宜又好的香。昂貴的香料，平民百姓用不起，但他們也有資格擁有好香，所以，我就製了這款梔風渡月。”
    白歡欣喜地看著她：“淮安郡主心懷大義。這款梔風渡月可否放在‘香燼歡’售賣啊？”
    淮安郡主顧不得帝後在場，興奮得提裙飛奔向白歡。
    一把抱住她的胳膊搖晃：“真的，真的？真的嗎？真的可以放在‘香燼歡’售賣嗎？”
    “當然可以，隻要郡主您準許啊。而且，還可以標上郡主您專屬香，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淮安郡主開心壞了，“太好了，那我就可以在你的香坊裏去製作了。”
    與淮安交好的貴女叫道：“郡主，我要買。”
    “郡主，我也要。”另一個跟著。
    接著一個又一個，淮安郡主笑著笑著眼圈紅了，忍不住扁嘴哭了：“你們太好了，你們真的要買我的香嗎？”
    貴女們呼啦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一通讚許。
    白歡看著淮安郡主，不經意的微微歎口氣。
    可惜了，這樣的女娘竟生在安王家裏。
    “白歡，你這是公報私仇。”
    冷冷的聲音，非常突兀的打斷了歡樂的氛圍，眾人循聲看過來。
    甄曦沉著臉：“鬥香大會比的是製香技藝，並非那些討巧的花招。你是妒忌我，所以故意這樣評判。”
    她倏然走到皇帝麵前，俯身跪下，抬起頭，冷豔的臉上，一雙眼睛帶著期許：“聖上，奴婢在您身邊焚香多年，奴婢的大香師是您親封，如今奴婢被判技不如人，無顏再服侍聖上。”
    皇帝低頭看她，正好看到一截玉頸下雪白間的深邃，一股甜膩的香味撲鼻而來，她身上的味道竟與剛才那股誘人的香氣一模一樣。
    忍不住喉結滾動，眼睛被黏住，拉不開。
    皇帝直勾勾的盯著那兩朵豐滿白雲，喉嚨幹涸，聲音微啞：“甄掌司說得也對。若按工部、禮部的標準，當甄掌司為優。”
    白歡走上前，站在甄曦身邊，朝著皇帝福了福：“聖上，今日鬥的是女香，女子玩香如對待自己的容顏，俗話說悅己者容，聖上覺得甄掌司為優，是因為甄掌司得了聖上的青睞。但隻得了聖上歡心還不夠啊，不如在場的都投票可好？”
    皇帝被白歡的話拉回視線，看到歪著頭，笑靨如花的白歡，頓時回了神。
    暗暗罵自己怎麽就當眾丟了魂，真是怪哉。
    貴妃及時上前，靠近皇帝，撒嬌的拉著皇帝的衣袖，挺高束胸晃了晃，嬌媚道：“聖上，白娘子說得極是，今日是姐妹們鬥女香，自然要讓女娘們都覺得好才是好。”
    皇後往常最厭惡貴妃這番做派，今日反而要幫她，也附和道：“白娘子的提議甚是有趣，臣妾也讚成投票。”
    都這麽說，皇帝當著一大群女人的麵，自然不能再維護甄曦了。
    “好，好，就這麽辦。反正今日隻是樂嗬樂嗬。”
    貴妃得意的朝白歡笑笑：“白娘子，你來安排。”
    說著，挽著皇帝的手臂，高聳的柔軟故意當著甄曦的麵蹭了蹭皇帝的臂膀，皇帝寵溺的看她一眼，輕輕拍拍她的手，隨著她走向淮安郡主。
    無人搭理的甄曦跪著，因聖上沒有發話，她無法起身。
    皇後冷睨她一眼，走上前，低聲道：“起來吧。”
    甄曦羞愧難當，謝恩後，低著頭站在自己的香案前。
    白歡吩咐宮女們為每位發一根竹簽，選誰就將竹簽放在誰的香案上。
    眾目睽睽之下，當眾上來選人等於是站陣營。
    不出所料，站太子一邊的人自然會選未來太子妃紀青禾。
    而，與郡主交好，想靠近安王的自然就選淮安郡主。
    甄曦自然沒有人選。
    白歡笑著看著眾人上前，便一眼看明白那些人想靠近誰，至於甄曦，她早就猜到不會有人選她。
    一是她當眾勾引聖上，犯下眾怒，二是，她就算成為嬪妃，也是沒有背景，沒有支撐的，純靠勾引手段上位的賤人。
    誰會選她？
    甄曦剛開始還傲慢的抬著頭，等著人給她送簽子，可當人都上來一大半了，她香案上空無一物，臉色慘白。
    低著頭，雙手交握在衣袖中，微微顫抖。
    是白歡，將她最後的尊嚴擊得粉碎！
    很快，結果出來了。
    紀青禾獲得最多的竹簽，甄曦一根沒有。
    甄曦緩緩眯上眼睛，將憤怒和不甘咽下。
    再往後的鬥香就都是玩兒了，最頂尖的三人都評選出來了，誰還能與她們爭不成？
    貴婦貴女們則三五成群的討論起各自的香來，最受歡迎的自然是白歡，被人搶來搶去，想要‘香燼歡’開張的頭茬香。
    逗得白歡直樂：“香哪有頭茬之說？隻要是今日來參加宴會的夫人與娘子們，都保證讓你們買到心儀的香。而且啊，開張當日來的，還有大贈送呢，定讓你們滿意。”
    一時間笑語晏晏，難得官眷們相聚不勾心鬥角，倒是一派和諧景象。
    貴妃被淮安郡主纏著，說著開業那日要辦得熱熱鬧鬧，餘光瞄向皇帝，見他又走到甄曦香案前，頓時火冒三丈。
    白歡也瞧見了。
    甄曦對皇帝是誌在必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