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豫當時一聽就懵了：“娘，您的意思是……我們還得繼續扮刺頭，或者當臥底，幫著朝廷的大軍去打烏桓？”
    “這……”
    “這也太嚇人了吧？”
    甄豫說話沒問題，挺利索。
    但世上哪有不擔風險就能成事的？
    這事還關乎甄家的生死呢。
    想不冒一點風險就把韓義搞定？
    得了吧，別做夢了！
    真當他韓義是軟柿子，隨便捏？
    張瑩瞅了甄豫一眼：“你呀，就是見識太短。
    這事雖險，但要是成了一半，好處可大了去了。”
    “好處？”
    甄豫皺了皺眉：“能有什麽好處？”
    話音剛落，甄豫就明白了。
    他們這是在給韓義遞投名狀呢，拋棄了烏桓異族，把全家的命都押在韓義身上了。
    要知道韓義是什麽人？比袁紹精明多了去了！
    張瑩見甄豫恍然大悟，嘴角上揚，微微一笑：“看來你還不算太傻，既然懂了，應該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了吧？”
    甄豫連忙彎腰行禮：“娘，您放心，我這就去司空府找韓義，一定盡心盡力配合朝廷對付異族！”
    “這就對了！”
    張瑩滿意地點點頭，看著甄豫越走越遠。
    她轉頭看向甄宓，笑了笑：“宓兒，你見過韓義沒？”
    甄宓點了點頭：“嗯，見過了。”
    張瑩“嗯”
    了一聲：“那你覺得怎麽樣？要是你嫁給韓義做妾，你願意不？咱們甄家雖然能投靠韓義，但要是沒自己的勢力，早晚得垮。”
    甄宓臉紅了：“娘，您說什麽呢！我還沒想過嫁人呢。”
    張瑩卻看穿了甄宓的心思，笑了笑：“好了，剩下的事我來操心。”
    甄宓：“娘~~~~”
    韓義躺在太師椅上，正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不知何時，侍從阿三走到他跟前，一鞠躬：“老爺，那個甄豫又來了。”
    “什麽？”
    韓義也驚了，慢慢睜開眼，不敢置信地說：“你說什麽？他又來了？”
    “是！”
    阿三答道，“他說他想明白了，特意來拜訪您。”
    “哼。”
    韓義冷笑一聲，“看來甄家做主的人也到泰山了，不然哪能這麽快拿定主意！”
    “沒錯。”
    韓義點了點頭，長長地舒了口氣，“這事越快越好！”
    “阿三。”
    “在！”
    “你去瞧瞧荀攸和劉基還在議政殿不？”
    “回老爺，他們還在呢。”
    “真巧。”
    韓義緩緩站起身，吩咐說，“你去跟荀攸、劉基，還有郭嘉說一聲，讓他們都過來客廳，就說甄家已經想通了，咱們得合計合計接下來的事情。”
    “好嘞。”
    阿三應了一聲，彎著腰退了出去。
    韓義回屋換了件幹衣服，沒多久也往客廳的方向走。
    這時候，甄豫、郭嘉、劉基他們已經在客廳候著了。
    阿三早就讓人泡好了茶。
    韓義擺擺手，讓大家別客氣，自己坐到了主位上，掃了一圈眾人，低聲問甄豫：“甄家想清楚啦？”
    “嗯！”
    甄豫用力點了點頭，“韓大人放心便是，我們甄家吃的是朝廷的飯，願意為朝廷出力，就算是散盡家財，也絕無二話！”
    這話聽著可真夠認真的。
    韓義懶得細究，他隻要知道結果就好。
    說到底，商人嘛，琢磨來琢磨去，怎麽可能讓自己吃虧呢？
    “行了！”
    韓義一揮手，打斷了甄豫的話，甄豫被弄得有點不好意思，臉上有點掛不住，“同意就好。”
    劉基連忙向甄豫點頭微笑，“別往心裏去，我們主公不愛聽這些虛頭巴腦的，以後說話直接點就好！”
    甄豫拱了拱手，“多謝提醒。”
    韓義接著說：“郭嘉，現在袁紹已經沒了，冀州其他的地方，一個月內就能收複，咱們現在最大的對頭，就是盤踞在幽州的烏桓人。”
    “可烏桓人狡猾得很，袁紹一死，他們肯定縮頭縮腦的，而且咱們幾十萬大軍擺在那裏，他們要是一股腦兒逃到北方草原去，咱們可就白忙活了。”
    “怎麽辦呢！”
    韓義試探著問，“能不能想個法子，逼他們跟咱們幹一架？”
    甄豫聽了，也覺得挺無奈的。
    他原本以為漢朝的三公應該是那種溫文爾雅或者滿腹經綸的大學問家，就算不會說漂亮話，也應該有點書生氣才對。
    可……韓義說的話，直愣愣的，哪有半點文雅的樣子。
    難怪人家不喜歡他這種說話方式。
    甄豫對眼前這種場麵還真有點不太習慣。
    他之前在袁紹那邊時，最喜歡這種隨性灑脫的風格。
    可現在韓義卻完全不是那樣，這讓甄豫一時之間還真有點轉不過彎來。
    郭嘉懶洋洋地靠著欄杆，手裏還提著酒壺，衣襟敞開著，露出半邊身子，看起來放蕩不羈。
    跟劉基、荀攸那種一本正經的樣子比起來，簡直是兩個世界的人。
    但奇怪的是，韓義好像根本不在意，也沒讓郭嘉收斂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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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豫看得出來，郭嘉一直就是這樣，韓義也從未管過他。
    不得不說，韓義和袁紹完全是兩種不同的人。
    袁紹出身名門望族，特別講究場合上的規矩，最看不上不守規矩的人。
    當年郭嘉在袁紹手下過得並不好，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和他的隨性有很大的關係。
    韓義出身貧寒，靠著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對這些複雜的規矩完全不放在眼裏，他真正做到了隻看能力，不拘一格用人才。
    所以，郭嘉在韓義這裏才能大展身手。
    不過話說回來，韓義在這個時代確實是個異類。
    可能如果沒有他，根本沒人能忍受郭嘉那樣的性格。
    當然啦，甄豫並不知道韓義是從另一個時空來的，也不知道還有個人比郭嘉更加無拘無束。
    如果沒有韓義，這世上還真有個人能讓郭嘉發揮出他的潛力，那個人就是被韓義盯得幾乎要瘋掉的曹操！
    “奉孝！”
    韓義提醒道，“甄家已經同意無條件合作了。
    我覺得這事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他們跟烏桓關係鐵得很，蹋頓對他們特別信任。”
    “真的嗎？”
    韓義轉過頭來看向他。
    “嗯……這個嘛……”
    甄豫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後堅定地點了點頭，“我們甄家和烏桓做買賣可不是一兩年的事了，從我小時候就開始了，所以他們對我們甄家還是挺信任的。”
    “想當年丘力居帶兵侵犯漢朝的時候，他們搶了不少漢人，但對我們的商隊卻手下留情了。”
    其實想想也能理解。
    漠北的牛羊在內地的達官貴人眼裏可是美味佳肴，而他們的戰馬在各地的諸侯手裏也是搶手貨。
    除此之外，漢朝生產的綢緞、鐵器、刀劍，甚至陶器、罐子、碗碟這些，在鮮卑、烏桓那邊也是大受歡迎。
    這些東西都很暢銷。
    但實際上，這個說法隻適用於普通人。
    像甄家這樣的大商家，隻要有利可圖，就能解決掉所有必須解決的麻煩。
    所以，有些規矩對甄家這樣的大商家根本不起作用。
    郭嘉、劉基、荀攸等人轉頭看向甄豫。
    他們的眼神裏沒有驚訝，反而帶著點諷刺，甚至有些鄙視。
    畢竟，商人一直以來都被文人看不起，因為他們的生活就是追求名利，甚至可以為了利益不顧一切，不擇手段！
    這是顯而易見的！
    眼前的甄家就是這樣。
    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們可以犧牲普通百姓的利益。
    這種罪過簡直可以算是通敵的大罪！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郭嘉他們這些人不願意跟甄家合作。
    一方麵，他們自己就已經足夠強大，跟烏桓打仗的時候更有能力保護幽州的百姓；
    另一方麵，他們非常討厭這種靠損害朝廷利益來換取自己利益的商人。
    太卑鄙了！
    所以，從一開始郭嘉就沒打算跟甄家合作。
    不過話說回來，
    如果有了甄家的全力支持，這事肯定會簡單很多。
    韓義當然明白郭嘉的意思，他擺了擺手，心平氣和地說：“奉孝，過去的事就別計較了，咱們得往前看！”
    “怎樣才能給烏桓那些家夥最狠的一擊，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就先放一邊，咱們得團結起來對付外人！”
    正處在尷尬之中的甄豫連忙點頭：“對對對，司空說得太對了。”
    看到郭嘉沉默不語，荀攸雙手抱拳行禮，想緩解一下現場的緊張氣氛：
    “主公，幽州那幫烏桓人實在是太散了，咱們隻要一動手，他們立馬就四分五裂了。
    隻有把他們聚攏在一塊，才有可能一戰取勝！”
    劉基也跟著附和，摸著下巴上的一撮山羊胡子，小聲嘀咕：
    “是！可說起來輕巧，怎麽讓他們聚在一起呢？幽州的烏桓勢力確實太散了。
    上郡的那樓，代郡的能臣氐、普富盧，還有上穀的難樓王，這些勢力各據一方。”
    “光是這幾個部落，漁陽、右北平這些地兒就相隔甚遠，再往西邊去，還得翻越燕山才能互相聯絡！”
    “得想辦法把他們全給聚到一塊兒！”
    說到這兒，劉基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實話，這實在是太難了，不光是路程遙遠的問題，關鍵是缺一個能號召整個烏桓的人。”
    燕山像條巨龍一樣橫臥在幽州，幾乎將它一分為二。
    東邊的烏桓主要和幽州的公孫家族作對，他們以速付丸、貪至王、蘇仆延，還有蹋頓、樓班、護留這些人為首。
    烏桓那邊的情況相當複雜。
    太行山和燕山相交，又把他們分割成兩部分。
    靠中原這邊的是漁陽、右北平；
    靠並州那邊的是代郡、上穀這些地兒。
    他們平時就不怎麽來往，遇到事情也大多是自己顧自己，現在想讓他們全聚在一起，簡直是難上加難！
    別說聚在一起了，就是想把他們全消滅掉都不容易。
    畢竟烏桓全是騎兵部落，行動迅速，一旦發現不對勁，立馬跑回漠北，連個影兒都找不到。
    這仗到底該怎麽打呢？
    根本沒法打！
    其實韓義心裏清楚這事有多棘手，所以他才想借助甄家的力量，好讓事情變得簡單點。
    果然，甄豫緩緩地站了起來，輕聲說道：“司空大人，各位大人，別人或許做不到，但我們甄家或許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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