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義一聽，心裏樂開了花，他等的就是這句話：“你有辦法？”
    “嗯！”
    甄豫點了點頭，又趕緊補了一句，“不過大人，我隻能搞定右北平這一帶，至於遼西、遼東的烏桓，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那些地兒……”
    甄豫一臉尷尬地說：“那是公孫瓚的地盤，我們甄家的商號都沒敢在那裏紮根。”
    這一點韓義倒不覺得奇怪。
    在漢末三國那會兒，地方保護主義可嚴重了。
    雖然甄家是河北的大商戶，資產過億，但他們的生意也就局限在冀州、兗州一帶，往北頂多到幽州西麵，往西也就到並州的部分地區。
    更遠的地兒，他們也插不上手。
    沒辦法！
    幽州有公孫瓚這個土皇帝，他自己有商號；
    並州也有當地的勢力，他們當然也有自己的商號。
    整個漢末時期，能在全國範圍內做生意的，也就東海的糜家了。
    畢竟鹽巴這種東西，誰都需要嘛。
    糜家生產的鹽在全國都享有盛名，所以他們的商號遍布各地。
    但話說回來，在那些偏遠的地方，糜家的商號其實並不多。
    從這個角度來看，
    糜家的商業王國實際上要比甄家更加龐大。
    這一點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自從糜家有了韓義的助力，他們在全國的商業發展更是勢如破竹。
    他們在徐州、豫州、青州、兗州等地自由經商，特別是有了雪花鹽這個利器，他們的生意更是迅速擴張，觸角伸向了其他州郡，就連那些偏遠的小縣城也不例外。
    哎呀，扯得有點遠了，咱們還是言歸正傳吧。
    韓義對此並不太在意。
    畢竟，他還要應對幽州的公孫瓚呢。
    等解決了公孫瓚，再對付遼西和遼東的烏桓也不在話下。
    於是他揮了揮手說：“遼西和遼東的烏桓先放一放，你能不能把右北平以西的所有烏桓部落的軍隊都集結起來？”
    “這個嘛……”
    甄豫皺了皺眉，他也不敢打包票，“司空大人，我願意盡力一試。”
    韓義好奇地問：“哦？你打算怎麽試，說來聽聽。”
    甄豫稍微想了想，組織了下語言，回答道：“啟稟司空，要想讓烏桓把軍隊集結起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主動來找您！”
    “雖然現在冀州已經失守，但並州還在我們手上，袁紹雖然死了，但他的一個兒子袁熙還活著。
    如果我們能讓他站出來，跟我們甄家聯手，去說服整個烏桓部落，烏桓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韓義皺了皺眉：“袁熙在哪裏？”
    甄豫拱手回答道：“他和高幹一起在並州防備揚再興呢。”
    韓義轉了轉眼珠，覺得這個計策還不錯。
    他看了一眼郭嘉，郭嘉點了點頭表示讚同，然後又看了看劉基和荀攸，他們也都點頭表示同意。
    韓義長長地舒了口氣，低聲說：“好吧，我同意你的計劃。
    這件事我會讓郭嘉和劉基一起協助你跟進，有任何情況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不得有誤。”
    甄豫暗暗鬆了口氣，行禮道：“是！司空大人請放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
    郭嘉和劉基也跟著說：“主公放心，這事交給我們就行。”
    製定這樣的戰略，對郭嘉、劉基和荀攸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
    根據甄家的實際情況，他們用不到一天的時間就製定出了一個大致的計劃。
    甄府。
    祠堂內。
    甄豫匯報完計劃，還沒等張瑩開口，旁邊的甄儼就火了：“大哥，你們這叫什麽計劃，簡直就是公報私仇！”
    “我堅決反對！”
    甄儼揮了揮手，眉頭擰成了一團。
    旁邊的甄脫也附和道：“對，這份計劃對三哥太不公平了，萬一有個什麽閃失，三哥可能就回不來了！”
    “四妹！”
    甄儼扭頭看著妹妹，苦笑著說：“老三不是可能回不來，而是一旦發生意外，就絕對回不來了！”
    “還有！”
    說到這兒，他又重重強調道：“千萬別出岔子，隻要朝廷派大軍跟烏桓開戰，咱們肯定會被發現。
    到時候，你怎麽保證三哥能安全脫身？就憑他那點能耐，怎麽可能躲過袁熙和鮮卑人的追捕？這不是明擺著讓三哥去送命嘛！”
    “我死活不同意！”
    “這絕對不行！”
    甄儼情緒激動，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大家，低聲咒罵：“這些人真是太可惡了，就因為我們是商人出身，就想欺負我們？真是倒黴透頂！”
    甄脫也歎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大哥，你們想出的這個計劃確實不靠譜，所有的風險都壓在我們甄家頭上，他們卻隻想坐享其成，這怎麽成呢？”
    咱們商人家庭有個老習慣。
    每次做買賣前，都得先掂量掂量能賺多少利潤，又要承擔哪些風險。
    要是風險太大，或者利潤太少，很可能就會放棄這筆買賣。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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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豫作為甄家的老大，是家族的頂梁柱，他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把這個計劃帶回來了，這說明什麽呢？
    “你以為我想這樣？”
    甄豫也開始抱怨：“你們別忘了，咱們甄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可都攥在別人手裏呢。
    換成是你，你能怎麽著？”
    “再說了！”
    “你們以為我沒努力過嗎？別說郭嘉、荀攸了，就連那個出身寒門的劉基，都好對付嗎？”
    “我使出了渾身解數去爭取，可他們總有各種理由把我打發回來，我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你們以為我不想把風險降到最低嗎？”
    說到這兒，
    甄豫幹脆拿起桌上的茶杯，也不管茶水還滾燙著，仰頭一口氣喝了個精光：“二弟、四妹，我跟你們說，我比誰都心疼！”
    “可是！”
    “我真的沒辦法！”
    “要是有辦法，我寧願讓三弟別去，他還年輕，又機靈，是咱們甄家的希望，這點我心裏能沒數嗎？”
    呼哧——
    呼哧——
    甄豫胸脯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一時間，祠堂裏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畢竟都是甄家人，肯定都得為甄家著想。
    隻是……
    心裏那股無名火，要是不發泄出來，實在是太難受了。
    “行了！”
    這時，張瑩擺擺手讓大家安靜下來。
    她沉默了很久，才緩緩說道：“現在，人家是刀俎，我們是魚肉，隻要甄家能有一絲活路，就算讓我張瑩去送死，我也心甘情願！”
    “娘！”
    甄儼剛要開口，就被張瑩擺手打斷了：“別說了，我相信堯兒能行，他從小聰明伶俐，肯定有辦法。”
    “豫兒！”
    “娘！”
    張瑩小聲吩咐道：“情況緊急，你拿著我的親筆信，趕緊去冀州中山找堯兒。
    他是甄家的後人，肯定會幫忙的。”
    甄豫彎腰拱手，恭敬地說：“娘，您別擔心，我這就走了！”
    張瑩應了一聲，隨即拿起桌上的毛筆，開始寫信。
    “堯兒，我的孩兒，如果你看到此信。”
    不一會兒，信就寫好了，她小心翼翼地把信裝進錦囊裏，遞給甄豫：“快去吧，動作要快，別耽誤了事。”
    甄豫點頭答應：“娘，您放心，孩兒一定會把事情辦妥的。”
    那天下午，甄豫騎著快馬離開了泰山，向北邊的渡口趕去。
    也許甄豫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剛一離開泰山，就被韓義他們給瞧見了。
    韓義微微一笑：“看來甄家還是挺聽話的嘛。”
    郭嘉抿了一口酒：“我倒是希望他不聽話呢，那樣主公就不會阻攔我們了。”
    韓義轉頭看向郭嘉：“我知道你心裏怎麽想的，但你得明白，凡事都有好壞兩麵。
    邊境貿易禁不住，自然有它的道理！”
    “這話在理。”
    郭嘉也沒藏著掖著，點了點頭：“但主公，那些外族人跟我們不是一路的，心思肯定不一樣。
    跟烏桓做買賣，這不是養虎為患嘛！”
    “這點我承認。”
    韓義笑了笑，低聲說：“嗯？”
    郭嘉疑惑地問：“那主公為什麽還要……”
    韓義深吸了一口氣，目光遠眺天邊：“奉孝，你覺得能把那些異族都殺光嗎？”
    “這……”
    郭嘉稍微想了想，搖了搖頭：“不能！”
    不是“可能不行”，也不是“也許不行”，就是斬釘截鐵的“不能”。看來郭嘉心裏也清楚，異族已經存在一百多年了，就連漢武帝都沒能消滅他們，現在的大漢就更別提了！
    既然不能全部消滅，那為什麽不換種方法呢？
    換種方法？
    郭嘉從韓義的話裏聽出了些弦外之音。
    他想了好久還是一頭霧水：“那主公您的意思是……”
    韓義伸出一隻手，緩緩握成了拳頭：“控製他們！”
    控製！
    說起來輕巧，做起來難。
    其實漢朝以前也有人想過控製異族，但效果都不好，過程也相當複雜。
    最成功的例子就是南匈奴了。
    可即便如此，漢朝一亂，他們也跟著搗亂。
    其實他們隻是因為害怕漢朝的實力才歸順的。
    要是大漢的力量變弱了，那些家夥可能就會從暗處跳出來，甚至反咬我們一口。
    郭嘉搖了搖頭，直接否定了這個想法：“主公，雖然這也不是完全沒可能，但太難了。
    就像當年皇甫將軍想讓大漢控製這些外族一樣，結果效果微乎其微。”
    “照主公這麽說，這可是個大工程，至少需要幾十年，甚至幾百年才能完成，而且就算這樣，也不一定能讓他們真心服從我們。”
    “我個人認為，”
    郭嘉停頓了一下，低聲說，“還是段熲的辦法比較靠譜，在這亂世裏，應該用強大的武力狠狠打擊烏桓這些外族，這樣至少能讓幽州安穩個十幾年。”
    “那咱們自己呢？”
    “咱們完全可以趁著這十多年的時間，大力發展，讓全天下都對咱們心服口服。
    到了那時候，就算烏桓恢複了元氣，也不敢輕易跟咱們對著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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