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蒙護盾像個巨大的肥皂泡，把昆侖墟裹在中間。淡金色的光膜上爬滿了裂紋，每道裂紋裏都能看見青灰色的光——那是觀察者母艦射下來的淨化光束，正一下下砸在盾上，發出“咚咚”的響聲，跟敲鼓似的。
    林冷軒站在盾中央的祭壇上，雙手按在光膜上。他手心的汗混著光膜滲出來的能量，滑溜溜的。混沌龍皇趴在他腳邊，龍鱗上的光忽明忽暗，剛才為了撐起這層盾，它已經耗了大半力氣。“北熊聯邦那邊快撐不住了，”林冷軒盯著眼前的全息屏，上麵的紅點正一個個滅掉，“戰熊騎士長的冰牆被光束燒穿了，他正帶著人用身體堵缺口。”
    屏幕上，一個渾身是火的熊形影子正死死頂著裂開的冰牆，旁邊的人舉著刀砍向從缺口鑽進來的光團。那些光團落在地上，能把石頭變成帶齒輪的灰。“櫻花島徹底沒信號了，”林冷軒咬了咬牙，“最後傳回來的畫麵，他們的狗反過來咬主人。”
    葉輕雪握著劍，劍尖在地上劃出一圈圈光紋。光紋流到盾邊，能讓裂紋暫時合上，但新的裂紋又會馬上冒出來。“龍血藥劑的效果快過了，”她指著盾內側那些皮膚發灰的人，“你看他們脖子上的紋路，開始像齒輪了。”
    退休工人老王抱著八哥，蹲在一塊斷了的石碑後麵。阿黃趴在他腳邊，鼻子一抽一抽的，剛才為了幫著補盾，這狗崽子耗了太多力氣，現在站都站不穩。“老王，你看那邊！”八哥突然撲棱著翅膀叫起來，順著它指的方向，能看見盾上的一道大裂紋，青灰色的光正從縫裏擠進來，落在地上燒出一個個小坑。
    “別慌，阿黃還有勁兒。”老王摸出最後一塊龍血結晶，這是他從礦場偷偷藏的。結晶一碰到阿黃的鼻子，立馬冒出淡紅色的煙，阿黃哆嗦了一下，站起來對著裂紋齜牙，爪子底下冒出點火星，把擠進來的青光燒得滋滋響。“老蕭以前總說，狗是好東西，關鍵時候能救命。”老王歎了口氣，摸了摸阿黃的頭，這狗跟了他八年，比街坊鄰居還親。
    就在這時，一個冷冰冰的聲音突然在每個人腦子裏響起來，不是從耳朵聽的，像是直接鑽進了骨頭縫
    【共生進化係統提示】
    當前完成度99
    剩餘1進化條件獻祭最親密的寵物夥伴，用它的靈魂本源補全進化缺口
    倒計時15分鍾
    失敗懲罰護盾崩潰，啟動文明重啟
    林冷軒的手猛地一抖，按在盾上的地方立刻裂開一道新縫。他低頭看著腳邊的混沌龍皇，這龍跟了他十年，從巴掌大的小龍苗長到現在遮天蔽日，剛才光膜快破的時候，是龍皇用自己的鱗甲補上的，現在龍鱗上還有沒愈合的傷口。“不可能……”他聲音發緊，喉嚨裏像卡了東西，“進化不是這麽回事，進化不是要人命！”
    葉輕雪的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她盯著自己的手心，那裏有剛才不小心被劍劃破的傷口，血珠裏映出好多畫麵有的是林冷軒舉著槍對著龍皇，龍皇閉著眼睛不動；有的是所有人都變成了帶齒輪的怪物，隻有寵物的靈魂在天上飄著。“這些……都是可能的未來？”她臉色發白，“為什麽會這樣？”
    北熊聯邦那邊突然傳來一聲大吼，是戰熊騎士長。屏幕上能看見他正抱著戰熊的脖子，大狗熊狗熊渾身是火，卻死死用身體堵住缺口。“騎士長！快放手！”旁邊的人喊著，可騎士長就是不鬆，戰熊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像是笑了一下，然後猛地發力，把整個缺口都堵滿了，自己卻慢慢變成了冰雕。“第七騎士團……永不拋棄夥伴！”騎士長的吼聲越來越遠，最後被青光吞沒了。
    老王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他看見阿黃正抬頭看他，狗眼裏清清楚楚映著他的影子。剛才係統的聲音響起來時，阿黃突然往他懷裏鑽，尾巴夾得緊緊的，像是知道要發生什麽。“傻東西，你聽懂了？”老王摸著它的耳朵，手止不住地抖，“咱不進化了，咱就守著這破盾，能活一秒是一秒，啊？”
    阿黃突然舔了舔他的手，然後掙開他的懷抱，一步一步朝著祭壇走。每走一步，它身上的毛就亮一點，走到一半的時候，整個狗都變成了金色，像塊燒紅的鐵。“阿黃！回來！”老王急得要站起來，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按住，動彈不得。
    混沌龍皇突然抬起頭，對著林冷軒低吼了一聲，聲音裏沒有害怕，隻有一種……決絕？它用頭蹭了蹭林冷軒的胳膊，像是在說沒事，然後轉身對著光膜最厚的地方，開始凝聚能量，龍角上的光越來越亮，把林冷軒的臉都照得發白。
    “你們不能這麽做！”林冷軒突然大吼，他舉著槍對著天空，子彈打在光膜上炸開一團團紫金色的光，“觀察者！你給我出來！這進化我們不要了！我們寧願死，也不做這種缺德事！”
    他的聲音剛落，光膜突然劇烈震顫，那些青灰色的光束像是被惹惱了，變得更粗更亮，“哢嚓”一聲，光膜最上麵裂開一個大窟窿，能看見天上那個像齒輪一樣的母艦，正在慢慢往下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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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黃已經走到了祭壇邊，它回頭看了老王一眼，尾巴搖了搖，然後猛地撲向光膜的窟窿，整個狗瞬間炸開，變成一團金色的火焰，把窟窿堵得嚴嚴實實。老王隻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碎了，他張著嘴想喊阿黃，卻發不出聲音，眼淚糊了滿臉。
    混沌龍皇也動了，它衝天而起，龍身繞著光膜轉了一圈，每轉一圈，龍鱗就掉下來一片，鱗片落在光膜上，那些裂紋就少了一些。轉第三圈的時候，龍皇突然發出一聲長吟，然後整個身體炸開，變成漫天的光點，像下雨一樣落在光膜上。
    就在龍皇消失的瞬間，所有人腦子裏的聲音又響了【進化完成度100，啟動共生文明終極形態】
    光膜突然變成了淡金色，那些青灰色的光束撞在上麵，不僅沒打碎它，反而被吸收了，變成金色的光粒落下來，落在人身上，那些像齒輪的紋路慢慢退了下去。天上的母艦像是被什麽東西打了一下，猛地往上一抬，然後開始往後退，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雲層裏。
    林冷軒癱坐在地上，看著空無一物的身邊，眼淚終於掉了下來。葉輕雪走過來，把劍遞給他，自己也紅了眼眶。遠處，戰熊騎士長從冰堆裏爬出來，抱著一塊冰雕的熊爪，哭得像個孩子。
    老王慢慢站起來，走到祭壇邊，那裏有一撮金色的狗毛，是阿黃留下的唯一東西。他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把毛撿起來，放在貼身的口袋裏，然後對著光膜外麵看了一眼，好像看見阿黃正在天上跑，跑得特別歡。
    “老蕭說得對，”他摸了摸口袋裏的狗毛，聲音沙啞，“狗是好東西……真的是好東西……”
    光膜外麵，天慢慢亮了，太陽從東邊升起來，照在金色的光膜上，反射出五顏六色的光，像彩虹一樣。但沒有人說話，整個昆侖墟安安靜靜的，隻有風刮過的聲音，還有偶爾傳來的抽泣聲。
    誰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勝利，進化是完成了，文明也保住了，但每個人心裏都空了一塊，那裏曾經住著他們最親密的夥伴，現在隻剩下一個影子，在記憶裏搖著尾巴，等著他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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