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陌在基地外頭轉了兩圈，熱風裹著沙礫撲麵而來，陽光熾烈得像能把人曬化。沒走多久，蘇陌就皺著眉搖了搖頭，懶洋洋地退回了運輸機艙內。
    “不愧是中東，這裏天的天氣真是烤箱級別的，”蘇陌一邊嘀咕，一邊往座位上一坐，長歎一口氣，隨手從包裏摸出一塊壓縮餅幹，拉開包裝咬了一小口，眉頭立刻皺得更緊。
    嘖，還是這麽難吃。
    周清剛剛被陳昭叫走也沒回來，不然還能再分享一下，蘇陌的眼神瞄向了孫璐。
    孫璐同樣摸出了一塊壓縮餅幹向蘇陌晃了晃，示意自己有。
    “唉......”
    蘇陌歎了口氣，再忍忍吧，等到了基地就能吃上熱食了。
    蘇陌喝了口水，剛準備再硬著頭皮啃兩口，艙門卻忽然被拉開，風一吹進來，幹燥的熱風裏帶著一股濃鬱的肉香。
    陳昭踩著梯階走了上來，身後還跟著副隊李燦和周清，三個人手裏拎著幾個油紙袋和打包盒，開始給機艙裏的人們派分食物。
    “別啃那玩意了，”陳昭將兩個熱乎乎的卷餅塞到蘇陌和孫璐手裏，“嚐嚐這個，剛在基地食堂弄的阿拉伯烤肉卷，抓緊時間吃，飛機馬上起飛。”
    蘇陌低頭看了眼，羊肉的香味混著孜然、蒜香和餅皮焦香撲鼻而來，熱氣還在手心裏滾，蘇陌眼睛一下亮了。
    “這真是在這個軍事基地裏搞來的？”蘇陌捏著那隻滾燙的烤肉卷，半信半疑地看了陳昭一眼，“這夥食水準太好了一點。”
    陳昭剛坐下，正拆著自己那份雞飯，咬了一口咀嚼著，含糊地回了句：“正常，這裏是美軍基地，美軍向來不在吃上虧待自己，駐外部隊尤其講究，夥食不行士氣先散一半。”
    蘇陌掀開卷餅的一角看了眼，肉塊紮實，醬汁濃鬱，連生菜都還脆著，咬下去一口，混著羊肉的鮮、孜然的辛，還有一點酸奶醬的清爽。
    “還有20分鍾就要起飛了，”陳昭努力扒飯，“都吃快點，等會兒氣流多，不好動筷子。”
    “這可比壓縮餅幹好吃多了，”蘇陌嘴裏還嚼著，含糊不清地感歎了一句，咽下後又咬了一口，眼角微微彎起，語氣裏帶著真切的滿足，“這種夥食我連吃三個月都不會覺得膩。”
    “那是你現在還新鮮著呢，”一旁的孫璐開了口，聲音裏帶著點過來人的無奈，“我還記得當年在南非時候，補給線被洪水衝垮，整整三個月每天早上中午兩頓冷豆子罐頭，吃得我現在一聞那股味兒都反胃。”
    “那晚上呢？”蘇陌好奇發問。
    孫璐瞥了蘇陌一眼，又咬了一大口肉餅，“晚上是熱的豆子罐頭。”
    蘇陌：.......
    “熱罐頭總比壓縮餅幹好，”蘇陌舉起手裏的卷餅像是舉杯似的，作勢向她碰了碰，“至少現在，我還沒膩。”
    李燦正低頭剝著打包盒裏的雞蛋分給眾人，頭也不抬地接了句：“前線那種地方，條件再差，隻要有一頓熱飯送得上來，人的勁就跟著回來了，你真讓人連著幾天靠壓縮餅幹和冷罐頭撐著，那骨頭都發軟，別說幹活，連話都懶得說。”
    蘇陌接過雞蛋咬了一口，回頭望了望艙門外那一望無際的金黃沙海，陽光熾熱地烤著地麵，蘇陌忽然有點明白了這些食物的分量。
    不在自己的國家，不在熟悉的土地上，在異國的烈日和風沙中，說白了隻是吃了份熱氣騰騰的大餅卷肉，也足夠讓人覺得，這趟路沒白走。
    簡單的會餐結束後，機艙裏彌漫著淡淡的香料味和一絲仍未散盡的熱氣。幾名隊員擦了擦手，把吃完的包裝盒收進垃圾袋裏，整理裝備，準備迎接接下來的飛行。
    蘇陌靠著窗側的位置，擰開水壺喝了幾口，回味著那卷餅裏還留在舌尖的孜然和酸奶醬的味道，忍不住又舔了舔嘴角。她把安全帶重新係好，回頭看了看孫璐，後者正低頭翻看資料，神情比剛剛還要專注些。
    蘇陌把孫璐看過的放在一邊的資料拿過來瞅了兩眼，是s國核電站反應堆損毀的最新資料。
    四台噴氣式發動機同時啟動，轟鳴聲逐漸變得沉重，巨大的運20再次啟動。滑行片刻後，轟然騰空。
    蘇陌低頭瞥了一眼航程表，距離還有不到七個小時就能抵s國首都納赫爾了。
    蘇陌調整了一下坐姿，把毛毯攏了攏蓋在身上，窩進座椅。
    “還想睡一會兒？”周清聲音不高。
    “這叫養精蓄銳，”蘇陌語氣裏帶點打趣：“等到了再清醒也不遲。”
    聽聞此言的孫璐臉上帶著笑意繼續翻看資料，也不知道蘇陌是無知者無畏，還是單純的心態好，不過這樣也挺不錯的，有時候，苦中作樂也是一個不錯的優點。
    “這個先給你吧，”周清遞過來一個小本子，“我記性不好，省的再忘了。”
    蘇陌接過來翻了翻，上麵是記錄任務術語和緊急應對方案的隨身資料本。
    艙內的燈光漸暗，士兵們都安靜下來，或閉目養神，或埋頭補看資料。整個機艙裏隻剩下引擎平穩的低鳴聲，仿佛在為這段漫長的飛行搖籃曲伴奏。
    蘇陌半眯著眼，腦子卻並未完全放空。她知道，這段旅途隻是開始。目的地遙遠，任務未知，遠離祖國的土地上，沒有人能保證一切順利。
    閉上眼之前，蘇陌輕輕呼出一口氣，手指握了握壓在外套下的那個小本子。
    蘇陌喃喃一聲：“下一站，納赫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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