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家裏的錢全在這裏了。”
    一塊塊地數了遍，累在一起也就個五六百塊錢，周清離這個外人都不信，何況王秋苗，揮手就是給了周業國屁股一掌，“狗屁呢？我也不要你們多，把賣大丫的一千塊還給大丫。”
    “媽，我都五十了，還打我屁股多不好。”
    “五十咋了，你八十都得喊我一聲媽。”
    再不情願，周業國不去看秦翠珠難看的臉色，湊齊了一千塊整還給了大丫。
    “什麽？離婚？我不離。”
    “周大丫，我看你攛掇著要和我離婚是想去找王仁康吧。”
    “人家早結婚了，你以為真會等著你？周大丫，你還是乖乖和我回家的好。”
    刻在骨子裏的陰影讓周大丫見了李鑫就毛骨悚然，但有王秋苗給她的底氣，她捏了捏自己大腿，“我……我是不會和你回去的。”
    “我要和你離婚。”
    這給李鑫氣的，轉頭叫來了一幫李家村的年輕小夥們上前生拉硬拽，打算用暴力手段強行綁走周大丫。
    “奶奶，救我。”
    “你們放開我，我不要回去。”
    淒厲的叫喊讓周清離心中一震，她感到愧疚，曾經的人物設定造就了現在的走向，她總歸難辭其咎，拿著鐵鍬也拚了上去。
    “輕點，打人別打臉。”
    “哎呦，我的小腳趾，你們別亂踩呀。”
    “奶奶，沈叔，快來幫我，我撐不住了。”
    一個人沒打到，自己弄了一身傷，王秋苗沒好氣地扯周清離到一邊，“帶你來有什麽用？”
    打架都不會？
    真是不明白宋芍藥養這女兒來幹嘛，淨添亂。
    “別打了，別打了。”
    “警察來了。”
    老隊長吳誌峰早退休了，剛子找來了王春來，製服往跟前一擺，李鑫一行山跑得比兔子還快。
    “嬸子，你的牙。”
    假牙老是飛出去，王秋苗撿了兩次撿煩了，拿牙刷搓洗時想著回裏川市再換副更牢固些的。
    “清玨，想什麽呢，魂不守舍的。”
    兩個月的暑假就快過去了，向朝陽和梁可瑞回了部隊，下次休假回來還不定什麽時候，大院裏現在都湊不出一支五人隊來。
    “對了，你妹清離呢？好些日子沒瞧見她了。”
    還怪想的。
    這話鄒吉安放在肚子裏沒說出口。
    “跟我奶奶回村探親了。”
    回村？
    “那九月前還回來嗎？”
    他怎麽知道？
    她什麽都沒和他說過，個沒良心的。
    籃球砸到鄒吉安肩膀，鄒吉安一臉莫名，他又說啥惹這位大爺不高興了？
    “哎呦，你這人，會不會走路，眼睛不長的？”
    菜籃子裏的雞蛋碎了一地，齊遙拽著撞到她的周清離獅子大開口，“賠我三百塊，不然別想走。”
    三百塊？
    十個蛋，一個30塊？
    搶劫啊。
    “十塊錢，多了沒有。”
    一塊錢一個，周清離還能接受。
    “十塊錢？你打發叫花子呢？”
    說著要上手搶錢包，周清離看著眼前的齊遙，長相是那個長相，脾性怎麽和她原來設定的差了些，她寫的女主慣會陰著耍陰招，哪這麽明著來跟個沒見識的似。
    “再觀察看看。”
    觀察什麽？
    路過陽台的周清玨挪到窗簾邊多聽了兩句，什麽齊遙什麽清離的，宋芍藥走進來被個腦袋嚇一跳，“你這孩子，咋沒聲音。”
    “媽，是清離的電話嗎？”
    “嗯，怎麽了？”
    “她跟你說什麽了？”
    “就聊聊家常啊，你打聽這幹嘛，去廚房幫忙端菜洗碗去。”
    “哐當。”
    碗筷被周清玨敲得叮當響，宋芍藥扭住他的耳垂說道：“周清玨，幹什麽，你想造反啊。”
    玉米蝦仁，油煎爆魚，土豆燒雞，蘆筍炒蛋，西葫蘆排骨湯。
    “舅媽，好吃，你做的飯真好吃。”
    “好吃多吃點，明天舅媽給你炸茄盒。”
    “哇哦，舅媽，我愛死你了。”
    “哈哈哈，你這孩子。”
    也真是應了那句人如其名了，邱甜甜的嘴就跟抹了蜜似的甜，那蹦出來的話哄得宋芍藥喜笑顏開的。
    “清玨，你怎麽不吃？”
    大家都寵著邱甜甜，還是周燕燕給周清玨夾了塊雞腿。
    “燕燕你自己吃，別管他，他們兩父子腦子都不正常。”
    “咳咳。”
    說著兒子，怎麽又怪到他身上來了，周業東瞪了周清玨一眼，周清玨更想王秋苗了。
    “阿嚏。”
    “肯定是我乖孫兒念叨著我呢。”
    一個炕上住了四個人，周清離往二丫身旁靠了靠，王秋苗每天嘴上掛著幾十句乖孫兒，她都聽得犯生理性惡心了。
    “呼嚕嚕。”
    天爺哦。
    耳邊的打鼾聲竄天地響，周清離把薄被一頭捏成個角塞耳朵裏，迷迷糊糊也就睡了。
    約兩三點的時候，雞還沒打鳴，屋裏細微的哭聲和說話聲交雜，周清離掰開一隻眼皮瞅了過去，大丫二丫兩姐妹抱在一起抹眼淚。
    “大姐，我去問過了，李鑫說的是真的，仁康哥離開峮山鎮後不久就結婚了，孩子都兩歲半了。”
    “姐……你別想著他了。”
    話本裏寫的一生隻為一人，現實裏可難見這般深情，大丫的遭遇讓二丫不免也替自己的未來擔憂。
    “二丫，我們沒有資格去怪他，說到底是我辜負了仁康哥。”
    她這輩子已經毀了，愛情什麽的也沒臉強求。
    “姐，奶奶和嬸嬸真的會幫我們嗎？”
    會不會在她們燃起希望的時候，又是一場絕望。
    離婚的事李鑫不鬆口，宋芍藥隻能找來律師協助。
    “大丫，你這是做什麽？”
    給大丫爭回來的一千塊塞進了王秋苗手裏，周大丫跪下對著王秋苗磕頭，王秋苗忙下床扶起她，“苦了你了，孩子。”
    “你別怕，你嬸嬸不會不管你們的。”
    她和周二丫兩人的夜語，周清離這個小臥底轉頭就和王秋苗說了，王秋苗摸著比她還要粗糙的手，不禁憐惜。
    “當年我要沒搬出去就好了。”
    有她在，也就由不得秦翠珠擅作主張。
    不提還好，一提起她，王秋苗怒罵蠢貨，她那娘家哪是個好的，真是魔怔了把自己親女兒搭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