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嫂，就你這手藝，也怨不得杏玲嫂子和美蓮嫂子她們時常惦記了。”
    拌好的肉餡夾在茄子片中間裹上麵糊放鍋裏一炸，邱甜甜吃得滿嘴都是，這才來宋芍藥家幾天，周燕燕瞅她下巴都快粗了一圈有餘了。
    聊到金杏玲和胡美蓮，宋芍藥也有個十幾年沒見過她們了，一晃清玨都這麽大了。
    “清玨，你現在看到躍進和冰潔怕是都認不得了。”
    小時候周清玨常常黏著張躍進玩，那頑皮樣兒宋芍藥和周燕燕現在想到還是一陣兒好笑，活脫脫一個皮猴兒。
    “哥，躍進哥可高了，比你高。”
    “去。”
    邱甜甜嘴裏塞滿了茄盒還要刺他一下，周清玨伸手欲拍她腦袋，反被宋芍藥踹了一腳，“周清玨，不可以欺負妹妹。”
    得，邱甜甜一來，他的地位直線下降。
    氣不過，周清玨繞著邱甜甜走了一圈，扯出一抹邪笑，“甜甜，我有個妹妹可比你漂亮多了。”
    “啊。”
    茄盒瞬間不香了，任哪個女孩聽到人說她不好看都高興不起來，邱甜甜跑到宋芍藥身後先是告狀，然後說著說著竟哭了出來，把周清玨嚇了一跳，忙哄道：“我開玩笑的，甜甜最好看了。”
    “周清玨，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媽，媽，我錯了。”
    晾衣杆揮在周清玨屁股上，周清玨故意哎呦哎呦地大叫，逗笑了眯著眼偷看的邱甜甜。
    “哥，付錢。”
    兩邊胳膊肘夾滿了邱甜甜買的娃娃，從一層逛到六層，逛得周清玨眼神渙散，“甜甜，氣該消了吧。”
    零花錢用掉了一大半，邱甜甜還沒過癮，又看中了一款芭比娃娃，周清玨瞄了眼價格，腳下一軟。
    什麽玩意兒，七百塊？
    “甜甜，走，哥帶你去別的地方玩。”
    生拉硬拽地顧不得那麽多了，出了店門才喘上口氣。
    商場的冷氣打得不是很足，邱甜甜拿移動小風扇吹著還是冒了一頭汗，“哥，我要喝奶茶。”
    “周清玨，我要喝奶茶。”
    相似的話，同一家奶茶店，周清玨有些愣神。
    “哥，我要喝奶茶。”
    “啊，哦。”
    一杯草莓的，一杯巧克力的，邱甜甜看塑料杯裏的冰塊化了，提醒道：“哥，你怎麽不喝？”
    五樓電玩城的抓娃娃機前，周清玨執著地夠著角落邊的小熊玩偶，那杯巧克力奶放在一旁陪著他。
    兩天後，宋芍藥做了些辣椒醬，給周燕燕她們帶著，一家人送到火車站，周清玨看著疾駛的火車忍不住出聲問道：“媽，清離和奶奶什麽時候回來？”
    清離？
    宋芍藥多看了周清玨一眼，周清玨也不知怎的有些不自在，解釋了句，“快開學了。”
    “應該就這兩天了。”
    大山村，周清離從早到晚地觀察著齊遙，越發心中疑慮，直覺告訴她眼前的和在裏川市見到的是兩個齊遙。
    在王秋苗和周清離準備離開大山村回裏川市前夜，宋勇帶著一幫人撞開了周業國家的門。
    “你們幹嘛？”
    “李鑫呢？”
    “什麽李鑫，你找李鑫不去李家村，來我們家做什麽？”
    “他奶奶的，他欠了賭場一屁股債跑路了，我們可不得找到你們這來。”
    “周大丫呢，她男人跑了，債務就她來還。”
    白紙黑字畫押的欠條往周業國臉上一拍，周業國拿下看了眼，直接癱倒在地。
    “五十萬？”
    “什麽，五十萬？”
    王秋苗和秦翠珠也是一個心驚，連忙說道：“我們家大丫和李鑫已經在辦離婚了，這債務你們要找找李鑫還，跟我們沒關係。”
    要真這麽好溝通，也就不是地痞流氓了。
    “兄弟們，別跟她們多廢話，搜，有值錢的就拿走。”
    “你們住手，我們要報警告你們私闖民宅。”
    “嗬，報警？”
    大門口兩個壯漢堵著門，想跑出去求救的周清離和周二丫被推倒在地，周大丫臉色慘白地靠在王秋苗身上。
    主屋秦翠珠藏在床腳下的布袋被搜羅了出來，這可是她們家全部的家當，秦翠珠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勇叔，就兩千塊。”
    才兩千塊？宋勇把院子的菜地也翻了一遍，將視線移到了周清離臉上，“呦，這姑娘不錯，帶走，抵個一千吧。”
    一千？
    “我呸，你個老禿頂，你敢碰我我咬死你。”
    上前抓人的漢子手臂被周清離咬下了一塊皮，“啪。”周清離挨了一巴掌，右邊的牙齒都鬆動了一顆。
    “清離。”
    “老娘和你們拚了。”
    鐵耙砸在王秋苗腳趾上，一個推搡老腰頂到柱子，疼得王秋苗冷汗直流。
    “媽！”
    “帶走。”
    就地拿了根捆菜架的繩子把周清離綁走，宋勇走到發抖的周大丫麵前，拍了拍她的臉，“再給你三天籌錢。”
    一行人來得急，走得也急，王秋苗按住腰爬起身追了兩步，“清離，清離。”
    這可怎麽辦，姑娘家家落到宋勇那幫無賴手裏哪有好下場。
    “業國，快，快去報警，把沈生請來。”
    “勇叔，遙嬸指名道姓要這丫頭做什麽？”
    “問什麽問，聽命令行事就行。”
    遙嬸？
    周清離心中驚恐，齊遙果然在找的是她。
    大山村後山，樹林中挖了個大坑，周清離用力掙紮。
    這是要把她活埋了？
    土一坨一坨地往身上甩，六七個男人每人一鏟子，周清離的腿就看不到了。
    “唔唔，救命。”
    早知道她就不答應宋芍藥來大山村了，這簡直是把自己送上門來給齊遙撒氣。
    土堆到脖頸時，樹後走出來了一個女人，那雙怨恨的眼睛，周清離認出是齊遙。
    不對，是年輕一些的齊遙。
    鼻腔吸入塵土，周清離意識模糊，頭歪倒前好似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清離，清離。”
    “剛子，抓住他們。”
    壓在全身的重量在慢慢卸掉，呼吸重新回到肺腑，人中掐出一個手指印，周清離掀起眼皮，看到周清玨，放心地往他懷裏靠了靠。
    十一年前，她救他，十一年後的今天，他救她，他們倒也有些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