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欣，我去下碼頭，你先吃。”
    器械公司老板身上的味道，鄒吉安現在想來，越覺怪異，他放心不下趙河和程脈，豆沙糕咬了一口就坐不住了。
    “我和你一起去。”
    男人經不住誘惑，鄒吉安又有前科在，別說是去找人，到後麵反倒把自己給送上了船。
    “吉安？你找趙河和程脈？”
    “他們一大早就出海了。”
    出海？
    碼頭貨倉前多是男人，幹活出了汗光著膀子走動的比比皆是，梁可欣沒靠太近，戴著頭盔等在小電驢旁。
    “沒見到他們嗎？”
    進去不過十來分鍾，鄒吉安就出來了，梁可欣朝他身後望了望，見他眼含憂色，“怎麽了？”
    他也是剛知道這貨是海上交易的，人聯係不到，更不知道他們去了哪片海域，待在這沒什麽用，鄒吉安仔細琢磨了下，帶著梁可欣溜進了集裝箱。
    “你帶我來這幹嘛？”
    集裝箱裏空的，空氣中還有股鐵鏽和腥臭交雜的味，不是很好聞，梁可欣對著鼻子扇了扇風，又聞到哪裏燒焦了。
    腳下有機器拖拽造成的劃痕，鄒吉安走到角落拿手摸了摸，有些細微的白色粉塵，“可欣，你覺不覺得這味道在哪裏聞過？”
    她學著鄒吉安蹲下，湊近他的手，“我……我不確定。”
    言語間遲疑，兩人絞盡腦汁，愣是沒什麽頭緒。
    匆匆忙忙地趕來，梁可欣不隻腿蹲麻了，肚子也餓了。
    碼頭對麵有幾家小飯館，都是賣海鮮為主的，鄒吉安點了海鮮粥和兩盤子鮮蝦蛤蜊。
    給梁可欣剝了一碟，他兩三口把粥囫圇進肚子。
    “我們就這樣幹等？”
    老板娘已經瞥了他們好幾眼，一頓飯吃了四五個小時，梁可欣都不好意思再待著了，“我們走吧，她們要下班了。”
    拖把掃帚擱他們麵前掄了好幾趟，那意思明了，就是催他們呢。
    手表指向十點整，陽秀大學十一點準時點名查寢，小電驢騎過去也要個四五十分鍾，鄒吉安硬是把小電驢開出了摩托車的感覺。
    “鄒吉安，你不能自己亂來，有事記得和我們打電話報備。”
    跑得急，頭盔也沒來得及摘，回到宿舍的梁可欣洗完澡頂著濕漉漉的頭發，給鄒吉安打了兩通電話，不時地提醒著他。
    還真管用，鄒吉安坐在碼頭工人宿舍裏倒也安分。
    和室友聊了會天，寢室的燈熄了，梁可欣登錄上賬號，周清玨上傳了段他和周清離在遊樂園約會的視頻。
    喜歡和不喜歡果然差距很大，周清玨看她時從來沒有笑得這麽開懷過，梁可欣抹掉眼淚，心裏不甘，明明是她先遇到的周清玨，她至今還清楚記得幼年時那個不顧生命安危救她的男孩。
    哭著哭著，梁可欣抱著手機做起了噩夢。
    “不要，不要過來。”
    “放開，放過我。”
    “啊。”
    “可欣，可欣你醒醒。”
    室友叫醒夢魘的梁可欣，梁可欣記起來了，那味道她在徐盛和彪子他們身上聞到過，那是毒品。
    “鄒吉安，你快從碼頭出來。”
    深夜裏有船隻在靠岸，鄒吉安在暗處盯了會兒，看到趙河和程脈的身影定了心，正打算上前，梁可欣帶著哭腔的聲音又給他嚇了一跳。
    “咋了，可欣，你怎麽哭了？”
    送她回學校前還好好的，才兩三個小時不見，這是出什麽事了？
    “你快出來，你別在碼頭。”
    “好好好。”
    哭得實在厲害，鄒吉安一慌差點摔個腳朝天，一陣倉促的呼吸聲後，“我沒在碼頭了，你別哭。”
    “不行，你再往外跑個二十公裏。”
    二十公裏？
    想跑死他？
    小電驢的電耗盡，也就出了個一公裏。
    “你跑，你跑。”
    “推著小電驢一道跑。”
    “啥？”
    他折返回去，把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雙手把著龍頭，雙腳用力蹬起來，“梁可欣，你是不是大晚上沒事幹，故意尋我開心呢？”
    嘴欠的樣兒，梁可欣哭不出了，“你別停呀。”
    “我去，你這什麽眼睛耳朵？千裏眼？順風耳？”
    沒個腳踩的踏板，鄒吉安蹬在路麵上，鞋底都蹬薄了一層，隻不過停下來了一分鍾歇歇，就被梁可欣發現他偷懶，又催促個不停。
    “在蹬了，在蹬了。”
    費勁轉了個彎，眼前開過了七八輛警車，“這是咋了？這麽大陣仗。”
    “鄒吉安，你快躲起來。”
    “啊？”
    他躲什麽？
    覺察出梁可欣話裏的不對勁來，警車去的方向又正好是碼頭那兒，鄒吉安頓時腳刹，“可欣，是不是碼頭出事了？”
    “什麽？毒品？”
    “該死。”
    看來警方已經便衣蹲守好些日子了，就等著一網打盡，可趙河和程脈不知情的，被抓了頂罪該咋整。
    像是猜到了鄒吉安的動作，梁可欣連忙出聲製止，“鄒吉安，你做事別那麽衝動，我們先看看情況再說。”
    現在去，不過是一起帶走審問，本就和他無關的事，梁可欣私心裏是不想他瞎摻和的。
    小電驢被丟棄在一邊，鄒吉安朝碼頭跑去，嘴上卻說“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家。”
    又是警笛聲，不是他這傳來的，“可欣，你那怎麽了？”
    她也不太清楚，在樓梯間窗口看了看，四五個警察把張冰潔帶走了，“學姐。”
    這還去個屁碼頭，鄒吉安轉身推上那小破驢蹬了兩個多小時。
    “可欣，你沒事吧。”
    她沒事，但梁可欣看鄒吉安有點事。
    整個人力竭躺在陽秀大學門口的垃圾桶前，活生生流浪漢的模樣，梁可欣掏出香水朝他噴了兩下，還是臭得很。
    把小電驢還了，叫了輛車給鄒吉安馱回了他租的房子裏，“你去洗洗，都包漿了。”
    床上衣服亂堆，桌上更是吃完的泡麵和糕點碎屑招來了螞蟻，梁可欣找了條還算完整的毛巾簡單收拾了下。
    鄒吉安穿著拖鞋從浴室出來看到幹淨的床鋪和埋頭疊被子的女孩，一時鬼迷心竅，扔掉浴巾，從身後抱住了梁可欣，“可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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