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宣靈篇: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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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詞儀此時隻是想找個能信任的人,眼下的所知的一切都太過荒誕可笑,他才會慌了神般的去找顧守野他們。
    他匆匆騎馬趕到上京的承伯侯府時,已將近辰時末。
    往日侯府門前的侍衛今日不知為何不在,顯得門庭冷清。
    宣詞儀跳下門急喘著去拍門,全然顧不上禮儀。
    大力的拍門聲驚到裏邊的人,半晌後一個瘸著半條腿的老伯開門走了出來,看到是宣詞儀時還有些吃驚。
    “二公子!這是怎麽了?”
    宣詞儀自是認得眼前之人,他顧不上多說,隨後回了句便神色恍惚的往裏邊闖,臉色泛著些許蒼白失魂。
    “安伯!顧二呢!我要找他!”
    被喚作安伯的人根本來不及將人攔下,看著宣詞儀跑進去的背影,忙的去追上。
    宣詞儀對承伯侯府比自己家都熟悉,可是這回當他到處找了一圈,竟連顧守野和南宮的身影都沒尋見。
    宣詞儀焦急不安的抓著安伯逼問,眼底的赤紅還未散去。
    “顧二他們人呢!現在在哪裏?他們去國學監了”
    宣詞儀迫切的需要答案。
    安伯是早年從戰場上下來的侯府親衛,這會一把老骨頭都被晃的恍惚,反應過來宣詞儀在問什麽後麵上露出疑惑。
    “少主公沒有同二公子說嗎?”
    宣詞儀的腦海泛起白光,有些愣神的問。
    “說什麽……”
    安伯並沒有注意到宣詞儀此時的神色不太對,緩口氣口便解釋道。
    “少主公先前向陛下請旨,隨賀將軍去鎮山關領兵去了……今日一早天未亮便去了軍營,現在應當已經啟程了……”安伯說到最後似乎看出了宣詞儀此時瀕臨崩潰的反常。
    頓了頓,安伯想起顧守野走前交給他的信,忙的去書房拿來給宣詞儀看。
    “二公子,這是少主公給你和那位盛小公子留下的……”
    宣詞儀眼底猩紅,翻湧著晦暗不明的鬱色,他沉著臉將信拿過展開看完,良久的沉默過後,怒極反笑,麵帶譏諷之意。
    “請旨……領兵……”
    話語落下後,宣詞儀麵上的譏諷更深,眼底滿是嘲弄。
    “都瞞著我……什麽都不肯告訴我……”
    “什麽上京四傑!簡直就是笑話!”
    宣詞儀怒喝一聲,眼底盡是失望的恨意。
    盛寧的事,顧守野的事,全都把他蒙騙在外,偏他以為他們四個是可以互相信任的……
    仿佛不過一朝,曆經了眾叛親離一樣的苦楚,這覺得世道荒謬。
    他抬手將手中的信用力撕碎,不顧安伯的擔憂勸阻,大步離開。
    出了承伯侯府,他陰冷的抬眼看去,才發現烏靈不知何時追到了這裏。
    看見宣詞儀跑了出來,烏靈忙的走過來,皺著眉低聲詢問。
    “宣二,你還好嗎?”
    隻是話音剛落,便對上了宣詞儀此時格外陰冷含怒的眼眸。
    他唇邊掛著抹輕嘲:“少管我!”
    看向烏靈的目光宛若看一個多管閑事的下賤之人一般,毫無禮度,帶著失禮的冒犯。
    此時的宣詞儀根本不毫無理智和冷靜,同往日那副肆意灑脫的模樣毫無相似之處。
    烏靈麵上露出被羞辱的惱怒,看著宣詞儀這副深受打擊的自暴自棄的模樣,更是氣惱。
    “啪”的一聲脆響,她反手打了宣詞儀一掌。
    “你以為我想管你?!宣二,事情沒弄清楚前,你能不能冷靜點!”
    要是當初被這個家夥救過,欠了他的情,她才不會多管這個家夥!絕對不會!
    宣詞儀被扇的側過臉去,臉頰發著麻,宣詞儀沒什麽表情的冷嗤了聲,順著她的話點頭。
    “你說的對,你不該管我。”
    “滾遠點。”
    說完後宣詞儀負氣一般的轉身離開,連背影都透著幾分自暴自棄的決絕。
    烏靈看著他策馬離開的背影,簡直無語又無奈。
    這家夥簡直太氣人了!
    她在原地罵了宣詞儀一會,心中的怒氣才稍稍散去一些。
    可罵完又想起了什麽,烏靈眼中多了幾分糾結。
    ……宣二先前還幫過她……而且……
    烏靈皺著眉思索半響,最後還是認命般的決定,還是去追宣詞儀為好……
    大不了這家夥嘴巴再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她就拿毒針紮暈他!
    這般想著,烏靈掩去眼中那抹擔憂,騎上馬去追宣詞儀……
    沿著上京城找了一大圈,烏靈沿著主街的酒樓戲館一家家的問,還險些被騙,直到將近垂暮,她才在一家酒坊春館中找到喝的爛醉的宣詞儀。
    烏靈拿出肖從章的名諱來,才讓掌事的花娘帶她去見宣詞儀。
    上好的廂房內,拉開門便看到了一地的酒盞和混著各色熏香的酒氣,隱約可聽見不少女子的嬉笑聲,帶著幾分曖昧。
    烏靈沉著臉繞開屏風,抬眸朝裏邊看去,矮榻之上,宣詞儀醉醺醺的躺倚著榻,周圍圍坐了不少衣衫單薄,麵容嬌媚的女子。
    往日那身看著端方規整,儀態出眾的國學監校服這會不知被何人拉扯的淩亂,露出宣詞儀的一小片胸膛,半寸鎖骨之上印了一塊朱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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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烏靈來,宣詞儀好似已然溺在了酒意中,微微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麵無表情的仰頭喝了口酒,對身邊圍過來的鶯鶯燕燕絲毫不在意。
    烏靈看了他半晌,忽的抬手解下腰側綁著的繩邊重重一甩,一側放著的酒盞應聲而碎。
    她的語氣泛著冷,望向宣詞儀的神色帶刺。
    “宣二,起來。”
    話音剛落,宣詞儀沒說話,反倒是他邊上圍著的那幾個女子相視一笑,朝宣詞儀打趣道。
    “宣二公子許久未曾來我們這,今日怎麽一來便招了位小娘子氣凶凶的追過來了?”
    “莫不是在外惹的風流債哈哈~”
    “是呀,哪來招惹來的小姑娘?性子這般急~”
    幾個女子便嬉笑打趣著,便用意味深長的打量目光將烏靈上下打量。
    她們自然能看出烏靈並非什麽出身尊貴的小姐,所以麵對烏靈手中的鞭子並不畏懼。
    宣詞儀沒理會她們說的話,反倒是搖搖晃晃拿著酒站起身,揉了揉熏紅發燙的臉,滿身酒氣的朝她靠過去。
    “怎麽,烏聖醫聽不懂本小爺說的話?不是叫你別管我嗎?竟還敢跟過來……”
    宣詞儀漆黑的眼底輕蔑未散,配上他此時神色間的不以為意,看上去格外惹人生厭。
    烏靈看著他一副生無可戀,意誌消沉的模樣,獨自沉浸在所謂的被欺騙的深淵中,仿佛所有人都欠他一般。
    烏靈掃了眼他身後那些女子,冷聲說道。
    “宣詞儀,我真看不起你。”
    宣詞儀聽完後神色有一瞬的凝滯,隨後剛好冷笑出聲,卻不料下一秒烏靈抓起鞭子勒住他的脖子,狠狠壓著他往後推倒在矮榻上。
    那鞭子的手柄戳上他的心口。
    那幾個女子被這場景嚇的發出驚嚇聲,忙的站起身退到一邊,麵上震驚。
    畢竟宣詞儀好歹是勇國公府的二公子,身份尊貴,尋常人哪敢對他這般。
    被烏靈一個女子這般屈辱的壓製著,宣詞儀酒意醒了半分,沒再說渾話,想著掙開烏靈的壓製,卻礙於她是女子又不敢動手,最後隻能滿腔怒氣的朝那幾個看戲的女子嗬斥道。
    “看什麽看!還不滾下去!”
    那幾個女子被嗬斥,不敢再待,紛紛拉好衣衫跑了出去。
    烏靈見她們走了,垂下眸氣的鼓著臉對著宣詞儀劈頭蓋臉的罵。
    “不就是被一時蒙騙,你堂堂大丈夫,身為男子竟這般脆弱嗎?”
    烏靈用鞭子將宣詞儀拉向自己,往日那雙泛著清冽的烏亮眼眸此時被怒氣侵襲。
    “你不曾想過他們都有苦衷?還不是因為你自己太脆弱,非得旁人事事考慮你!怕你傷心,如今知曉真相便接受不了了?我一女子都沒你這麽弱!”
    “如今盛寧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你不擔心他如何,倒是在這裏喝酒撒氣,你在這臊眉耷眼給誰看!”
    烏靈一口氣罵完,才覺得心中的憋悶散去,氣息急促了幾分,看著宣詞儀那張臉就更氣了。
    宣詞儀脖子上的鞭子緊勒著他,卻並沒有傷到他。
    他沉默的聽完烏靈的話,隨後想到他今日聽到盛太傅說的話,眼中泛起猩紅的戾氣,委屈般的反駁道。
    “你住口!”
    宣詞儀眼中壓抑多時的怨恨和委屈在此時傾瀉而出,烏靈的這一番話讓他有了源頭可以發泄出來。
    粗糲的鞭子環繞在他的脖頸間,將他因憤怒而爆出的青筋勒紅。
    宣詞儀粗聲啞氣的怒笑說道:“是,你說的對!我就是沒良心!”
    “原來你們都這樣看我!竟都怪在我身上?”
    他的雙眸因憤怒而眼白泛紅,漆黑的瞳孔中倒映著烏靈生氣的麵容,低沉的氣壓縈繞在二人之間。
    “我現在連誰在欺騙我都分不清!顧守野能為了郡主,為了前途不辭而別,我怎知誰的話可信?”
    “都說為我考慮,可有人問過我想不想要這樣的結果??所以我憑什麽要立刻接受?”
    “還有阿寧……”宣詞儀的聲音此時變得更為嘶啞,眼中蒙上一層暗霧。
    他諷刺一笑,道:“我現在連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阿寧都不知道,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宣二……”烏靈烏沉沉的眼中望著宣詞儀,看著他好似陷入了極大的悲傷之中,狠狠的別開眼,卻又強忍著淚不肯落下。
    烏靈鬆開了手中的鞭子,泄氣般的翻身做在他身側,腦海中回想起和傅重巒相處的景象,她無法同自幼與盛寧相伴的宣詞儀感同身受,是以多說無言。
    宣詞儀沒了捆著他的鞭子後也沒起身,依舊躺在矮榻上,隻是拿袖子蓋在了臉上,擋住雙眼。
    烏靈別扭的側眸用餘光掃了眼她,努努嘴皺起眉認真的思索了會,最後忍不住輕歎了聲,指尖在藥葫蘆上扣了扣,打算跟宣詞儀道歉。
    畢竟是她多管閑事在先,宣二說的也有道理。
    不過每個人思慮的根源立場不同,這件事本就沒有根本的對錯。
    隻是她的話音未起,反倒聽到了身側傳來宣詞儀染了幾分哭腔的嘶啞嗓音,悶悶的,像是生氣又不得不理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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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烏靈麵上一愣。
    正想站起身回想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時,不料剛想來動,手臂被一隻手驟然用力拉住,眼前一晃,下一瞬便被狠狠拉進了一個懷抱中。
    宣詞儀將腦袋埋在烏靈的肩頸側,像極了沒有安全感的幼獸一般。
    烏靈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到,一時忘了掙紮。
    也因為此時耳邊傳來的壓抑悶沉的細微哭音,帶著不安和難過。
    宣詞儀將烏靈緊緊抱著,宛若抓住了最後的浮萍。
    “別走……求你,別走……”
    驟然而來的變故,離開的朋友,對自幼富貴安然的宣詞儀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
    盡管他口中一直在抗拒烏靈的靠近,話語惡毒,亦不過是麵對變故的自我防備。
    沉默了許久,烏靈反應過來後,感到到耳邊的哭聲越發有崩潰的趨勢,她眼中露出幾分糾結,最後還是緩緩抬起手,輕輕的拍著他的背。
    小時候她被人欺負想哭時,師父總是這樣安慰她的。
    許是感受到了一絲溫柔,宣詞儀潛藏的情緒驟然決堤,抱著烏靈嗚嗚的哭了起來,並且有越發大聲的趨勢。
    烏靈抬眸看向半掩的雕花鏤景窗外,寒月升起,隱隱能看到遠上京城綿延成片的暖光。
    此時砰砰亂跳的心跳聲在寂靜無聲的廂房中清晰如潮聲,一時分不清是誰的……
    懵懂的情絲宛若攀爬結網的蛛絲,此時彼間肆意生長……
    半個時辰後,烏靈麵無表情的聽著耳邊還在嗚嗚的哭著的宣詞儀,已經在強忍著去掏藥袋子裏的毒針了……
    烏靈兩眼一閉,視線發昏間想,她總算知道為什麽傅重巒先前小心翼翼的照顧著宣詞儀的情緒了……
    啊啊啊啊……
    月上中天,寒風微起,複聞雪水結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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