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廊下，望著手中那封剛到的密信，指尖微微發涼。
    顧言澈在邊疆查到了雲家私鑄兵器的事。他沒有直接揭發，卻已生疑。這封信裏，他隻問了一句話：“雲家到底想做什麽？”
    我知道，若不盡快解釋清楚，謝、顧、雲三家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便會土崩瓦解。
    夜風拂過簷角銅鈴，發出一聲清響，像是催促我快些行動。
    我收起信，轉身便往城東而去。
    雲逸塵最近常在“醉仙樓”會客，那裏是他的地盤，消息靈通，也最安全。我一路避人耳目，穿過幾條小巷，終於抵達了熟悉的朱漆大門。
    小二一見是我，立刻迎上來：“沈姑娘來了，雲少主正在樓上等您。”
    我挑眉：“他知道我要來？”
    小二笑而不答，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心中一動，緩步上樓。
    二樓雅間，門未掩，透出一縷檀香與茶香交織的氣息。推門而入，果然看見雲逸塵正斜倚窗邊，手中執一盞碧螺春，神情悠然。
    “你倒是來得比我想象中慢。”他抬眼，嘴角含笑，“我以為你昨晚就會來。”
    我關上門，走到他對麵坐下，直視著他：“顧將軍在邊疆發現了你們私鑄兵器的事。”
    他神色不變，隻是輕輕吹了口氣，將茶麵上的浮沫吹散。
    “哦？他倒是有心。”
    “你打算怎麽解釋？”我盯著他，“還是說，你根本不需要解釋？”
    他笑了笑，放下茶盞，目光深邃：“你覺得呢？”
    我不耐煩地皺眉：“現在不是打啞謎的時候。顧言澈對你起了疑心，謝家剛剛穩住局勢，若因這件事再起波瀾，後果不堪設想。”
    他輕歎一聲，靠回椅背，語氣忽然變得認真：“清歡，你可知道北境最近不太平？”
    我心頭一震。
    “什麽意思？”
    “北狄蠢蠢欲動，邊境已有小規模衝突。朝廷雖有駐軍，但補給不足，兵甲殘舊。我雲家作為天下第一商賈，不能坐視不理。”
    我沉默片刻，低聲道：“所以你就私下鑄造兵器？”
    “並非為了謀反。”他緩緩道，“而是為了應急。一旦戰事爆發，朝廷來不及調撥軍械，我們至少能撐一陣子。”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總是嬉皮笑臉的男人，竟也有如此沉重的一麵。
    “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我聲音輕了些。
    “怕你不信。”他聳肩一笑，“也怕你夾在中間為難。”
    我歎了口氣，站起身：“我現在就得去找顧言澈，把這事說清楚。”
    他點頭：“去吧。告訴他，我不是敵人。”
    ——
    三日後，我在邊陲的一座驛站找到了顧言澈。
    他坐在營帳前，正擦拭著自己的佩劍，神情冷峻。看到我進來，他隻是抬了抬眼，並未說話。
    我徑直走到他麵前，將一封信遞給他：“這是雲逸塵寫的。”
    他接過信，展開一看，眉頭漸漸鬆開。
    半晌，他才開口：“他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我肯定地說，“他們是在為可能爆發的戰事做準備，不是要圖謀不軌。”
    他沉默許久，最終將信折好，放進懷中。
    “我……是不是太衝動了？”
    我看著他，忍不住笑了：“你一向冷靜理智，這次卻因為擔心我，連雲逸塵都不信任了。”
    他愣了一下，隨即苦笑：“我隻是……不想你被人騙。”
    “我沒有被誰騙。”我輕聲說，“我隻是選擇了相信值得信任的人。”
    他抬頭看我，眼神複雜。
    “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他們真有別的目的？”
    我搖頭：“我相信雲逸塵不會害我，也不會害國家。”
    他沉吟片刻，終是點了點頭：“我會重新調查此事，若真如你所說，我會親自向他道歉。”
    我鬆了口氣：“謝謝你願意聽我說完。”
    他看了我一眼，忽然道：“你知道嗎？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嗯？”
    “明明應該專心打仗，卻被一個女人牽腸掛肚，還差點壞了大事。”
    我怔住，隨即噗嗤一笑：“你這話說得，好像我很麻煩似的。”
    “你就是很麻煩。”他低聲說，“但偏偏，我又放不下。”
    我心頭一顫，低頭避開他的視線，輕聲道：“你這樣說我，我會臉紅的。”
    他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意：“那我以後少說點。”
    “別！”我脫口而出，又趕緊改口，“我是說……偶爾說一次，也不錯。”
    他看著我，眼中浮現出溫柔的光。
    “清歡，”他忽然握住我的手，“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護你周全。”
    我輕輕點頭，任由他握著。
    那一刻，我仿佛聽見了風中傳來的戰鼓聲，還有遠方即將來臨的風暴。
    但隻要我們彼此信任，就一定能共渡難關。
    ——
    回到營地後，我收到謝婉柔的密信。
    她說皇後最近動作頻繁，似乎在策劃新的陰謀，而且這一次，目標不隻是謝家。
    我看完信，心中隱隱不安。
    看來，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我望向窗外，遠處天際烏雲翻湧，仿佛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而我，必須比它更快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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