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藥的到來如同一劑強心針，注入我們這支部隊的心髒。雲逸塵的漕運果然靠譜，三日後第一批解藥便順利抵達，緊接著是第二批、第三批，每一艘船上都掛著雲家的標誌，仿佛連風浪都不敢輕易靠近。
    顧言澈親自帶隊巡視河岸，確保運輸無虞。而我則在廢棄村落中反複推演毒窟地形圖，與謝家密探交換情報。幽冥教的毒窟藏在苗疆深處的一處峽穀之中，四麵環山，隻有一條狹窄小徑可供進出，易守難攻。但正因為如此，若能裏應外合，反而更容易一舉端掉。
    “清歡。”顧言澈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低沉卻帶著一絲倦意，“你已經看了整夜地圖了。”
    我揉了揉眉心，抬頭看他，他眼中布滿血絲，顯然也是一夜未眠。“你不也一樣？”
    他輕笑了一聲，走到我身邊坐下，將手中一碗熱湯遞給我。“喝點東西，別把自己累垮了。”
    我接過湯碗，溫熱入掌，心裏竟生出幾分暖意。“謝謝。”
    “等救出婉柔，我們就回天啟城。”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麽，“我想帶你去吃那家新開的桂花糕，聽說特別香。”
    我怔了一下，隨即低頭笑了。“好啊。”
    戰前的寧靜總是格外短暫。第二日清晨，計劃正式開始執行。
    我們分成了兩路：一路由顧言澈帶領，正麵進攻毒窟入口，吸引敵人火力；另一路由我帶領，借助謝家安插的內應潛入毒窟內部，直取謝婉柔所在之地。
    進入毒窟的過程比預想中順利許多。內應是個年輕的苗女，名叫阿蘿，曾被幽冥教所害，對教中之事知之甚詳。她帶我們繞過幾道機關陷阱，避開了巡邏隊伍，很快便深入毒窟腹地。
    可就在我們即將接近關押謝婉柔的密室時，前方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阿蘿低聲提醒。
    我們迅速躲進暗處，隻見幾名黑衣人匆匆跑過，神色慌張。
    “快去稟報教主，顧將軍那邊攻勢太猛，快要頂不住了！”
    我心頭一震——看來顧言澈那邊已經打響了第一槍。
    “走！”我低聲下令，一行人加快腳步，朝密室方向疾行。
    密室外守衛森嚴，兩名黑衣人持刀把守，警惕地來回巡視。
    “我去引開他們。”阿蘿低聲道。
    我點頭，她輕輕吹響一支短笛，音調悠揚，竟像極了某種蠱蟲的召喚之聲。門外守衛頓時警覺起來，其中一人皺眉道：“怎麽回事？”
    “去看看。”另一人提刀走出門去。
    阿蘿立刻閃身躲進陰影，待那人走近時，猛地出手，一刀封喉。動作幹淨利落，毫無拖泥帶水。
    我心中微驚——原來她早有準備。
    我們趁機衝入密室，隻見謝婉柔被鎖在牆邊，臉色蒼白，神情虛弱，但眼神依舊清明。
    “婉柔！”我快步上前，扶起她。
    她嘴角動了動，艱難地笑了笑：“你們……終於來了。”
    “別說話，先解開鎖鏈。”我掏出隨身匕首，試圖撬開鐵鏈，卻發現鎖芯機關複雜，根本無法硬破。
    “這是幽冥教特製的鎖。”阿蘿皺眉，“必須用鑰匙才能打開。”
    正說著，門外又傳來腳步聲，這次人數明顯多了不少。
    “糟了！”阿蘿低呼。
    我迅速掃視四周，發現密室角落有一個暗格，或許可以暫時藏身。正要拉著謝婉柔過去，門外忽然響起一聲厲喝：“誰敢擅闖禁地！”
    話音未落，大門轟然洞開，十幾名黑衣人湧入室內，刀光閃爍，殺氣騰騰。
    “小心！”阿蘿拔刀迎上，與一名敵人交手。
    我護著謝婉柔退到牆角，抽出匕首準備迎敵。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如鬼魅般躍入房中，劍光一閃，兩名敵人應聲倒地。
    是顧言澈！
    他一身戎裝染滿血跡，臉上卻依舊冷峻如常。“我來接你們出去。”
    “鎖打不開。”我急道。
    他掃了一眼鎖鏈，忽然抬腳踹向牆壁一角，石磚碎裂，露出一根鐵索。他扯下鐵索，迅速纏繞在鎖鏈之上，猛然一拉——哢嚓一聲，鎖鏈應聲而斷。
    “走！”他一把抱起謝婉柔，衝出門外。
    我們緊隨其後，在毒窟中穿梭，不斷遭遇零星抵抗，但都被顧言澈一一擊退。終於，我們在一處隱秘出口匯合，與外圍部隊會師。
    毒窟深處火光衝天，爆炸聲此起彼伏。雲逸塵安排的人手已開始拆除機關，並點燃火油，準備徹底摧毀這個禍源。
    “謝小姐沒事吧？”雲逸塵迎上來，語氣難得認真。
    “還好。”我看著謝婉柔蒼白的臉色，心中仍有些不安。
    “接下來怎麽辦？”顧言澈問。
    “撤離。”我果斷道，“毒窟已經毀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眾人迅速撤出毒窟，剛踏出山口，身後便傳來一聲巨響，整個山穀塌陷，烈焰吞噬了幽冥教最後的據點。
    我們站在山坡上，望著那片燃燒的廢墟，久久未曾言語。
    “蕭婉儀的弟弟死了嗎？”我忽然開口。
    雲逸塵搖頭，“沒找到屍體，恐怕……逃了。”
    我心頭一沉。幽冥教雖遭重創，但教主逃脫，終究是個隱患。
    “不過。”雲逸塵忽然笑了笑，“謝家已經在宮中動手了。”
    我怔住。
    “謝相今日早朝時彈劾皇後，揭露她與幽冥教勾結之事，皇帝震怒，已下令徹查。”他說得輕描淡寫，眼中卻閃過一絲鋒芒，“皇後如今自顧不暇，短期內不會再對你下手。”
    我緩緩吐出一口氣，仿佛壓在肩上的石頭終於卸下些許。
    “謝婉柔呢？”我問。
    “已經送回謝府，太醫正在診治。”顧言澈答。
    我點點頭，轉身望向遠方的天空。烏雲散盡，陽光灑落，照在焦黑的土地上，仿佛一切都在重生。
    “我們贏了。”我低聲說。
    “不。”雲逸塵忽然開口，語氣意味深長，“隻是剛開始而已。”
    遠處林間，一隻黑色飛鳥掠過枝頭，消失在晨曦之中。
    風吹過，帶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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