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起魚肚白時，禮部尚書府外的喧囂仍未散去。昨夜抄錄的遺詔已如星火燎原，燃遍京城各處。太子蕭承澤怒不可遏，下令封鎖全城，卻終究遲了一步。
    我站在顧言澈身旁，望著他策馬遠去的身影，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安。但他沒有回頭，隻留下一句“等我消息”。
    阿蘿低聲問我：“姑娘，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我深吸一口氣，道：“等。”
    等一場風暴來臨，等一個翻盤的機會。
    而謝婉柔，便是那風暴中的一聲驚雷。
    乾清殿前，晨鍾未響，宮門卻早已大開。謝婉柔身著皇後鳳袍，烏發高綰，眉目如畫，卻透著一股從未有過的淩厲與堅定。
    她緩步登上玉階，身後跟著數名忠於皇室的老臣，皆神情肅穆。她手中，正是那份從禮部尚書府取出的先帝遺詔。
    殿內，太子黨眾將林立，目光如刀，卻無人敢輕舉妄動。謝婉柔一襲素雅之姿，竟比千軍萬馬更令人敬畏。
    她展開詔書，聲音清澈如泉：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崩之後，皇位不可輕授，須經百官共議，擇賢而立，以防奸佞篡權。”
    短短幾句，擲地有聲。
    殿內一時鴉雀無聲，連呼吸都仿佛停滯。
    片刻後，一名年長的大臣顫聲道：“這……這是先帝親筆所寫？”
    謝婉柔緩緩點頭，將詔書遞予他，“諸位大人可上前驗看。”
    幾位老臣上前細看，麵色各異，卻無一人質疑其真實性。
    “若此詔屬實，”一位紫袍官員開口，“則太子擅自登基之舉，便是大逆不道！”
    此言一出，如同驚雷炸裂。
    太子黨中有人按捺不住，厲聲喝道：“一派胡言！先帝何曾有過此意？分明是你們偽造聖旨，意圖蠱惑人心！”
    謝婉柔淡淡一笑，眼底卻寒光乍現：“你既不信，不妨問問皇上。”
    話音剛落，龍椅方向傳來一聲低沉卻威嚴的聲音：“朕可以作證。”
    眾人回首，隻見皇上雖麵容憔悴，卻精神尚在，端坐於禦座之上，目光如炬。
    “父皇！”太子臉色驟變，幾步踏前，“您怎會——”
    “住口。”皇上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可知你犯了何罪？”
    太子嘴唇緊抿，眼中閃過一絲掙紮。
    謝婉柔趁勢再道：“如今遺詔已現，諸位大臣亦親眼所見。太子擅權奪位，已是亂臣賊子。本宮以皇後之尊，宣讀此詔，望諸位忠良明辨是非，共討逆賊！”
    她這一番話說得字字鏗鏘，句句有力，宛如金石落地。
    殿中群臣開始騷動，不少人低頭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終於，一位年邁的尚書站了出來，拱手高呼：“臣願追隨皇後娘娘，討伐逆賊，還朝堂清明！”
    緊接著，又有一人站出：“臣亦願效忠聖旨，誓死扞衛國法綱紀！”
    一人帶頭，眾人紛紛響應，喊聲如潮水般湧來。
    “願隨皇後娘娘！”
    “誓死扞衛正統！”
    “誅殺逆賊，還我盛世！”
    太子黨眾人麵麵相覷，原本趾高氣揚的姿態此刻盡數化為惶恐。他們萬萬沒想到，一道詔書竟能掀起如此巨浪。
    太子咬牙切齒，猛地拔劍：“你們這群老東西，竟敢背叛我！”
    然而，他剛要有所動作，卻被兩名禁軍將領攔下。
    “殿下，”其中一人低聲勸道，“事已至此，不如暫避鋒芒，再圖後計。”
    “閉嘴！”太子怒吼，眼中幾近癲狂，“我才是儲君，誰敢違我之意！”
    就在這混亂之際，殿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報——！”一名探子衝入殿中，跪地稟報，“啟稟娘娘、陛下，顧將軍率殘餘禁軍已抵達皇宮外圍，正在集結兵力，準備反攻！”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沸騰。
    “太好了！”我心頭一震，幾乎要跳起來。
    顧言澈果然回來了！
    謝婉柔神色不變，隻是輕輕點頭：“傳令下去，打開宮門，迎接顧將軍入宮勤王。”
    “是！”傳令官應聲而去。
    太子臉色鐵青，猛地轉身，朝門外疾奔而去，口中怒吼：“不可能！這一切都不可能！”
    他的身影消失在晨霧之中，仿佛一頭負隅頑抗的困獸。
    我知道，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但至少，今日，我們扳回了一局。
    殿內群臣情緒高漲，紛紛請命參戰，願意為朝廷效力。
    雲逸塵不知何時也悄然現身，嘴角掛著一貫的玩味笑意，走到我身邊，輕聲道：“沈姑娘，看來你的算盤打得不錯。”
    我瞥他一眼，笑道：“少主別忘了，是你家商會幫忙送出去那些詔書影印件。”
    他挑眉：“那可不是白幫的哦。”
    我哼了一聲：“日後自然不會虧待你。”
    他輕笑一聲，不再多言。
    謝婉柔走下玉階，來到我麵前，輕聲道：“清歡，謝謝你。”
    我看著她，忽然覺得鼻子有些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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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小姐，”我低聲說，“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她點點頭，目光堅定：“那就一起走下去吧。”
    遠處傳來戰鼓聲，顧言澈的兵馬已至宮門之外。
    我抬頭望向天空，晨曦初照，金光灑落在皇宮琉璃瓦上，映出一片輝煌。
    “謝婉柔宣讀詔書”的消息迅速傳遍京城，百姓們紛紛聚集街頭，議論紛紛。
    “原來太子是亂臣賊子！”
    “皇後娘娘英明神武！”
    “顧將軍回來了，咱們有救了！”
    民心所向，局勢逆轉。
    然而，就在我們以為勝券在握之時，一名侍衛匆匆趕來，神色凝重。
    “娘娘，不好了！太子逃往東宮途中，劫持了幾名皇子和公主，揚言要與我們同歸於盡！”
    我心頭一震，謝婉柔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什麽？”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侍衛繼續道：“他已經帶人進入東宮，封鎖了所有出口，聲稱若我們強行進攻，便立刻動手！”
    殿內再度陷入沉默，空氣仿佛凝固。
    “清歡，”謝婉柔轉頭看向我，眼中滿是焦急，“怎麽辦？”
    我深吸一口氣，腦海中飛快思索。
    “不能硬闖。”我說，“但也不能讓他一直拖延。”
    我抬起頭，看向遠方的東宮方向，眼神逐漸冷靜下來。
    “我去一趟。”
    “你說什麽？”謝婉柔瞪大眼睛。
    “我去見他。”我重複一遍，“他是想用皇子公主做籌碼，逼我們就範。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主動出擊。”
    顧言澈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陪你去。”
    我搖頭：“不行，你是主帥，不能冒險。”
    “那你呢？”他皺眉，“你就不是冒險了嗎？”
    我笑了笑，眼神卻無比堅定：“我是沈清歡，不是那個隻會躲在別人身後的丫鬟了。”
    他沉默片刻，終是點頭：“好，我信你。”
    我轉身，朝東宮走去，步伐堅定，一如當年初入宮闈時的模樣。
    風掠過耳畔，帶著一絲涼意。
    我知道，前方等著我的，是一個瘋子，一場賭注，也可能是一場生死。
    但我必須去。
    因為這是我選擇的道路。
    也是我守護的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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