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拂過柳枝，我站在禦花園中，久久未動。
    顧言澈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離去。而我，卻知道這局棋還未下完。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窗欞灑進屋內，暖意融融。聽雪樓送來最新情報，後宮雖表麵平靜，但暗流湧動。淑妃被軟禁，其餘涉案之人正一一查辦，可我心中始終懸著一根弦——蕭婉儀的人既然能滲透到她的身邊，那她們是否也已悄悄伸進了別的角落？
    我一邊翻閱情報，一邊思索對策。忽然，一名小宮女急匆匆地跑進來，神色慌張：“軍師，太後那邊出事了！”
    我眉頭一皺：“怎麽回事？”
    “今早禦膳房送來的膳食裏……有異物。”
    異物？
    我立刻起身，快步趕往太後的寢殿。一路上，腦海中迅速分析可能的來源與動機。若隻是尋常毒藥，以謝婉柔的謹慎不至於中招，但她向來不喜張揚，恐怕是察覺到了什麽才沒聲張。
    果然，當我趕到時，隻見謝婉柔端坐案前，神情如常，桌上飯菜尚溫，隻是她並未動筷。
    “清歡來了。”她抬眼看向我，語氣平和，“你來得正好。”
    我走到桌前，仔細打量那些菜肴。色澤、香氣皆無異常，但謝婉柔一向細致，她不動筷，必有緣由。
    “娘娘如何發現的？”我低聲問道。
    她輕歎一聲：“方才嚐了一口湯，總覺得味道有些不對。我讓身邊的嬤嬤試了口，她吃了不久便覺頭暈惡心，這才命人停下。”
    我心頭一緊，立刻喚來聽雪樓的驗毒高手。不多時，結果出來——湯中確實摻入了一種罕見的慢性毒藥，名為“忘憂”，服後短時間內不會致命，但會讓人神誌不清、反應遲緩，若連續服用數日，後果不堪設想。
    “好狠的心。”我低聲道。
    謝婉柔卻依舊從容：“看來，她們還不死心。”
    “幕後主使是誰？”我問。
    她搖頭：“尚未查明，但我想，這件事或許比我們想象的更複雜。”
    我點頭，隨即下令徹查禦膳房。所有參與今日膳食準備的太監與廚子都被控製起來，逐一審問。
    然而，審訊並不順利。
    “奴才冤枉啊！”一名年長太監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奴才每日隻負責傳菜，哪敢在太後膳食中動手腳？”
    “那你昨日為何深夜獨自前往禦膳房？”我淡淡道。
    他臉色驟變：“奴才……奴才是去取些香料，廚房裏缺了……”
    “是嗎？”我揚眉，“可據我所知，禦膳房昨晚並沒有安排任何加餐任務，你又何需半夜取香料？”
    那太監額頭冷汗直冒，語無倫次：“奴才……奴才記錯了時辰……”
    我示意侍衛將他帶下去，轉而審問另一名年輕太監。此人年紀不大，膽子更小，剛被帶到偏殿便嚇得腿軟。
    “說吧，誰指使你們的？”我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哆嗦著開口：“是……是貴妃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女……她說隻要我們在太後膳食中做點手腳，事後重重有賞……”
    我心中一震。
    貴妃？
    謝婉柔如今雖為太後，但仍保留著舊時封號，後宮之中，稱“貴妃”的隻有兩位：一位是曾受寵的蘇貴妃，另一位則是新晉的林貴妃。前者早已失勢，後者卻是近來風頭最盛的一位。
    我沉思片刻，決定親自前往禦膳房調查。
    禦膳房占地廣闊，分為多個區域，專司不同品類的膳食。我踏入其中，空氣裏彌漫著各種香料的氣息，爐火熊熊，鍋碗叮當。幾名廚師仍在忙碌，見到我來，紛紛停下動作，低頭行禮。
    我環視一圈，目光落在角落裏一名年輕的太監身上。他神色緊張，雙手不停搓揉衣角，明顯心虛。
    “你叫什麽名字？”我走過去。
    “回軍師……奴才名叫李德全。”他聲音發顫。
    “昨日是你負責給太後送膳？”我問。
    他點頭：“是……是的。”
    “那你知道膳食中為何會有毒嗎？”我盯著他的眼睛。
    他猛地抬頭，驚恐萬分：“奴才不知情！奴才真的不知情！我隻是照例送膳，連湯都沒敢多喝一口！”
    “那你為何神色如此慌張？”我步步緊逼。
    他嘴唇顫抖，終究還是撐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奴才……奴才知道一些事情……但不敢說……”
    “說出來，我保你性命。”我語氣放緩。
    他猶豫片刻，終於低聲說道：“昨夜……有人偷偷溜進禦膳房，奴才本想去稟報，卻被那人用銀兩收買，說是隻需讓我把那碗湯遞上去，其他什麽都不用管……奴才貪生怕死，就……就答應了……”
    “那人是誰？”我追問。
    他搖頭：“奴才不知道……隻看到是個戴著鬥笠的女人，身形瘦削，說話聲音沙啞，像是故意壓低了嗓音……”
    我心中已有幾分猜測。
    回到太後寢殿，我將調查進展告知謝婉柔。
    “看來，這次的目標不是要你的命，而是想讓你失去判斷力。”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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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輕一笑：“她們以為這樣就能動搖我的根基？”
    “不過是一群跳梁小醜罷了。”我語氣冷淡，“但背後之人，恐怕另有深意。”
    她點頭：“你打算怎麽做？”
    “繼續追查。”我道，“我要找出那個戴鬥笠的女人，還有她背後的主謀。”
    接下來幾日，我加大了對禦膳房的監控力度，並安排聽雪樓的探子混入後宮各妃嬪的宮中，密切注意她們的一舉一動。
    果不其然，第三日夜裏，一名探子傳來消息——林貴妃的貼身宮女深夜外出，去了城南一間廢棄的茶館。
    我立刻帶人潛伏在附近。
    月光微弱，茶館門口站著一名女子，正是那晚出現在禦膳房的神秘身影。她一身黑衣，臉藏在鬥笠之下，正與一名男子低聲交談。
    我屏住呼吸，靠近幾步，隱約聽到幾句對話。
    “太後最近太過警覺……”女子聲音沙啞，“原計劃恐怕無法實施。”
    “那就換一種方式。”男子冷笑道，“反正目的隻有一個——讓她失去對後宮的掌控。”
    我心中一凜。
    原來，他們的目標不隻是讓太後神誌不清，而是要徹底瓦解她在後宮的權威。一旦太後因“誤食毒膳”而病倒，朝堂之上必然引發動蕩，保守派便可趁機反撲。
    我不能再等了。
    我悄然退身，命人包圍整座茶館，待他們準備離開時，一舉擒獲。
    那女子見狀，拔腿欲逃，卻被我親手攔下。
    “摘下鬥笠。”我冷冷道。
    她掙紮片刻，最終放棄抵抗，緩緩摘下鬥笠。
    一張熟悉的麵容出現在我眼前。
    竟是林貴妃的親信宮女——素娘。
    我眯起眼：“果然是你。”
    她咬牙不語。
    “幕後主使是誰？”我問。
    她冷笑：“你以為我會告訴你？”
    我笑了笑：“不必你說，我也能猜到。”
    她怔住。
    “林貴妃。”我一字一句道，“她不甘於隻做一個寵妃，想要的是權力，是掌控後宮的鑰匙。”
    素娘眼神閃爍，顯然被我說中了心事。
    “她以為，隻要太後倒下，她就能上位？”我冷笑，“可惜，她低估了你這位軍師。”
    素娘終是垂下頭，不再言語。
    翌日清晨，我將此事如實稟告太後。
    她聽完後，神情未變，隻是輕輕放下手中的茶盞：“看來，後宮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我點頭：“娘娘打算如何處置？”
    她望向窗外，良久才道：“先按兵不動。”
    我一愣：“娘娘的意思是……”
    她轉過頭，眼中閃過一絲銳利：“既然她們想玩，那就陪她們玩到底。”
    我心中一動。
    風暴未息，這場戲，還遠未落幕。
    天色漸亮，晨曦灑落庭院，我站在廊下，望著遠方初升的朝陽，心中卻清楚，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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