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破空而來，我幾乎是本能地側身閃避，那枚暗器擦著耳畔掠過，釘入身後木柱之中，尾端還微微顫動。風聲未息，又是一道黑影自佛像背後竄出，直撲謝婉柔。
    “墨影！”我厲喝一聲，身形如柳絮般輕盈躍起，袖中銀針飛出，直取那人咽喉。
    那人竟在半空中擰身避過，腳尖一點佛龕，借力反衝而出，動作迅捷得令人咋舌。顧言澈已迎上，劍光如瀑，斬斷了刺客的退路。與此同時，墨影從殿外疾奔而入，手中長刀橫掃，逼得刺客連連後退。
    三對一，局勢瞬間逆轉。
    我趁機將謝婉柔護到身後，低聲叮囑：“別怕，有我在。”
    她靠在我肩上，氣息微弱卻依舊鎮定：“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能打？”
    我嘴角微揚，語帶幾分喪氣幽默：“大概是從被人追殺開始吧。”
    話音未落，殿內忽然響起一陣奇異的鈴聲，清冷幽遠，仿佛來自九幽之下。所有人動作一頓，連刺客都愣了一瞬。
    “是攝魂鈴。”墨影臉色驟變，“他們居然把這東西帶出來了！”
    我心頭一沉。攝魂鈴乃是江湖禁物，據說可擾亂心智，控製人心，若非大派秘藏，便是邪教至寶。眼下竟出現在這裏，顯然對方早有預謀。
    “小心神誌！”我低喝一聲，迅速取出懷中的安神香點燃，拋向殿內四角。
    青煙嫋嫋升起，帶著淡淡的檀香與薄荷之氣，正是謝家祖傳的驅邪安神配方。顧言澈立刻會意，運起內力將香氣擴散開來，眾人精神一震，刺客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動手！”我低喝。
    顧言澈劍鋒一轉，直取刺客心口。那人反應稍遲，被逼得連連後退，最終被墨影一刀劈中肩膀，悶哼一聲跌倒在地。
    我快步上前，一把扯下他的麵巾，露出一張陌生的臉。但當他掙紮著抬頭看我時，眼神中閃過一絲詭異的笑意。
    “你們……救不了她的……”他沙啞開口，聲音像是砂紙摩擦鐵器般刺耳，“她注定……要死。”
    我眉頭一皺，正欲追問，他卻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黑血噴出，整個人抽搐幾下，便不再動彈。
    死了？
    我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果然已經沒氣。毒藥封喉，顯然是提前服下的自殺之物。
    “這些人真是瘋子。”我站起身，語氣裏帶著幾分諷刺，“為了殺人，連命都不要。”
    顧言澈收劍歸鞘，走到我身邊，目光落在那具屍體上，神色凝重：“他們不是來殺太後的。”
    我一怔：“什麽意思？”
    他抬眼望向我，眼中有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他們是來引你來的。”
    我心頭一跳。
    “你是說……這一切都是衝我來的？”我喃喃道。
    謝婉柔輕輕拉住我的衣袖，聲音虛弱卻堅定：“清歡，你早就被人盯上了。”
    我沉默片刻，緩緩點頭。
    是啊，自從我踏入朝堂，攪動風雲，就注定成為眾矢之的。有人想利用我，有人想除掉我，更多的人，隻是想看看我到底能走多遠。
    可他們不知道，我早已不是那個躲在角落的小丫鬟。
    我是沈清歡，是謝婉柔的妹妹，是顧言澈的摯愛，更是這個亂世中執棋之人。
    “沒事的。”我握住謝婉柔的手，語氣柔和，“我會讓他們知道，惹錯人是什麽下場。”
    她望著我，眼中浮現出熟悉的溫柔笑意：“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倔強得讓人放心不下。”
    我笑了一下，眼角卻有些發熱。
    “那你也要記得，我一直都在。”
    夜色漸濃，棲雲寺內外已被我們徹底清理幹淨。受傷的僧人和侍衛也都得到了妥善安置。我親自為謝婉柔包紮傷口，她靠在我懷裏，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在謝家長大的時光。
    那時的我們，還沒有卷入這場權力的遊戲，隻是一對姐妹，在晨曦中讀書，在月下聽琴。
    “你還記得嗎？”她忽然開口，“小時候我生病，是你整夜守在我床邊，用謝家祖傳的醫術替我調理。那時候我就想，等我長大了，一定要好好報答你。”
    我一邊為她係緊繃帶，一邊笑道：“你現在已經是太後了，還要怎麽報答我？”
    她輕輕一笑，目光卻有些迷離：“我想讓你做皇後。”
    我手一頓，隨即失笑：“你這是要我死得更快些。”
    她沒有笑，隻是靜靜地看著我：“清歡，我知道你不屑於這些虛名，但你也該為自己想想了。你幫了我太多，可你自己呢？你想要什麽？”
    我垂眸，指尖摩挲著她手腕上的玉鐲——那是當年我親手為她戴上的，如今已經有些褪色了。
    “我想要的……”我輕聲道，“不過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還有你平安喜樂，顧言澈無恙，雲逸塵別再惹禍，謝家世代榮昌。”
    她說不出話來，隻緊緊握住了我的手。
    “你總是這樣。”她低聲道，“把自己放在最後。”
    我笑了，眼角卻有些濕潤：“因為你們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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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處理完一切已是深夜，我獨自站在棲雲寺後山的涼亭中，望著天邊殘月，心中思緒翻湧。
    “你在想什麽？”顧言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低沉溫柔。
    我回頭看他，他一身戎裝未換，臉上還帶著戰鬥後的疲憊，卻依舊英俊挺拔。
    “我在想，是誰給了蕭婉儀這麽大的膽子。”我淡淡道，“她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但這次，她漏掉了最重要的東西。”
    他走近一步，站在我身旁，順著我的視線看向遠方：“你說的是那枚烙印？”
    我點頭：“蕭家的烙印，絕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一個普通刺客身上。這意味著，蕭婉儀已經不滿足於宮鬥，而是想直接動手，鏟除異己。”
    顧言澈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她瘋了。”
    “不是瘋，是急了。”我輕聲道，“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太子那邊已經動搖，謝家的勢力也在擴張，她必須孤注一擲。”
    他看著我，眼中閃過一抹擔憂：“所以她才會選擇這個時候對你出手。”
    我笑了笑，笑容卻有些冷：“可惜她忘了，我不是謝婉柔。她越想殺我，我就越不能讓她如意。”
    他伸手將我攬入懷中，下巴輕輕抵在我發頂：“那你打算怎麽做？”
    我閉上眼，靠在他懷裏，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溫度，輕聲道：“我要讓整個天啟城都知道，沈清歡不是好惹的。”
    他輕笑一聲，聲音低沉而寵溺：“這才是我認識的你。”
    就在我們說話之際，遠處林間忽然閃過一道紅光，似火非火，似光非光，詭異至極。
    “那是……”我眯起眼，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安。
    顧言澈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立刻拔劍在手，警惕地望向那片樹林。
    “去看看。”他說。
    我點頭，二人並肩而行，悄然靠近那片林子。剛踏進去幾步，空氣中忽然彌漫出一股異樣的香氣，甜膩中帶著一絲腥臭，令人作嘔。
    “小心。”顧言澈低聲道。
    我屏住呼吸，繼續前行。不多時，我們在一棵老樹下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一個小小的銅盒，盒子上刻著古老的符文，散發出幽幽紅光。
    我蹲下身，仔細觀察那盒子，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這不是普通的機關。”我低聲說，“它像是……某種封印。”
    顧言澈皺眉：“封印什麽？”
    我還沒回答，盒子忽然自行打開，一道紅光衝天而起，直射入夜空！
    下一秒，天地震動，風聲呼嘯，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蘇醒。
    我猛地合上盒子，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震退數步，胸口一陣氣血翻騰。
    “清歡！”顧言澈立刻扶住我。
    我喘著氣，眼神卻無比清明：“這不是簡單的機關……是某種禁忌之術。”
    他神色凝重：“看來，我們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我抬頭望向那道還未完全消散的紅光，心中已有預感。
    這一夜之後，天啟城，恐怕再也無法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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