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光消散後的第三日，我與顧言澈已從棲雲寺回到城中。謝婉柔傷勢未愈，但精神尚好，她堅持讓我們放手去查，不要讓她成為我們的軟肋。
    “你若真想讓我安心，就快些找出幕後之人。”她在病榻上對我說這話時，眼神比從前更冷了幾分。
    我望著她，忽然覺得這個曾經溫婉如水的女子，如今也有了幾分鐵血的味道。
    “放心。”我輕聲道，“這次，我不會讓他們再有機會。”
    我們最先著手的，是那名刺客留下的屍身。
    屍體被安置在顧府密室，由他親信的影衛看守。我換上素衣，帶著銀針和藥囊踏入密室時，空氣裏還殘留著一絲血腥氣。
    “傷口有三處。”顧言澈站在一旁，語氣平靜，“一處在肩，兩處在腿，皆為墨影所傷。致命傷卻是他自己咬破舌根所致。”
    我蹲下身，仔細觀察那具屍體的臉部輪廓。麵容青灰，嘴唇泛黑，顯然是中毒極深的表現。
    “這不是普通的毒。”我伸手探了探他的喉結，指尖觸到一層異樣的滑膩感，“像是用藥物封住了經脈，讓他無法開口說出什麽。”
    顧言澈皺眉：“你是說，他在死前就已經被控製？”
    我點點頭，又翻開他的衣領，露出頸側一塊暗紅色的紋身——形狀像是一隻盤踞的蛇，蛇頭朝下，口中銜著一朵蓮花。
    “這紋身……”我心中一動，“不是江湖常見的幫派標誌。”
    顧言澈湊近細看，眉頭越皺越緊：“我在西南剿匪時見過一次，是在一個神秘組織的據點裏。”
    “看來我們找對方向了。”我站起身，將袖口收緊，“先查這紋身的來處。”
    次日清晨，我換上男裝，混入宮中太醫院。顧言澈則以巡查之名，帶人走訪皇宮侍衛營。
    “你確定要自己進去？”臨行前，他仍不放心地問我。
    我笑著拍拍他的手臂：“我可是你的沈清歡，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豈不是讓你丟臉？”
    他無奈地搖頭：“你這張嘴，還是和從前一樣毒。”
    我眨眨眼：“可你不就是喜歡我這張嘴嗎？”
    他耳尖微紅，低聲罵了一句：“胡說什麽呢。”
    我笑得更歡，轉身便鑽進了宮牆深處。
    太醫院裏，我借著謝家醫術的名聲，順利見到了當時隨太後前往棲雲寺的禦醫王德全。
    “那刺客身上有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我一邊幫他整理藥材，一邊不經意地問。
    王德全歎了口氣：“那人身上的氣息很奇怪，不像普通武者，倒像是……練過邪功的人。”
    “邪功？”我心頭一跳，“具體是什麽表現？”
    “氣息紊亂，內力遊走不定，像是強行壓製了某種反噬。”他頓了頓，壓低聲音道，“而且，他們身上都有種特殊的香氣，甜中帶腥，聞久了會頭暈。”
    我心中一凜，立刻想起那一夜林中那股詭異香氣。
    “你還記得那香氣是從哪裏來的嗎？”我追問道。
    王德全搖頭：“我隻是個大夫，沒那麽多閑心去研究這些。”
    我笑了笑，沒有再追問，隻是悄悄在他藥箱裏留下了一枚香丸。
    那是謝家特製的“醒神香”，若那人身上真有邪功痕跡，這香或許能引出一些端倪。
    與此同時，顧言澈也在侍衛營中找到了突破口。
    一名年輕的侍衛在顧言澈的威壓下終於鬆口，低聲透露：“那天刺客身上，確實有一股怪味，像是腐爛的花。”
    “腐爛的花？”顧言澈眯起眼，“你確定？”
    那侍衛點頭：“我從小在山裏長大，對氣味特別敏感。那種味道，像是山中一種叫‘赤魂草’的毒花。”
    “赤魂草？”顧言澈神色一變，“那東西隻生長在北境邊境，早已列為禁物。”
    “沒錯。”那侍衛低聲補充，“聽說是用來煉製‘攝魂鈴’的主要材料之一。”
    顧言澈心頭一震，立即派人傳訊給我。
    當我收到消息時，正坐在茶樓角落，對麵坐著一個衣衫襤褸卻目光銳利的老乞丐。
    “你說的那紋身，我也見過。”老乞丐喝了口酒，砸吧著嘴道，“十年前，在幽州邊陲，有個叫‘蓮影堂’的組織，專門替人賣命，幹的是滅門、刺殺、劫囚的勾當。”
    “蓮影堂？”我心中一動，“後來呢？”
    “後來啊……”老乞丐歎口氣，“被朝廷圍剿，幾乎全滅。剩下的幾個頭目，據說逃去了北境，投靠了一個更大的主子。”
    “誰？”我追問。
    老乞丐搖搖頭：“沒人知道。隻知道他們背後，有個穿紅袍的女子。”
    我心頭一跳。
    紅袍？
    那夜林中的紅光……
    “多謝。”我掏出一袋銀子放在桌上，“若有更多消息，盡管來找我。”
    老乞丐接過銀子，咧嘴一笑：“小娘子，你可別惹上不該惹的人。”
    我站起身，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我惹的人，從來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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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顧府後，我與顧言澈對坐書房，將所有線索拚湊在一起。
    “蓮影堂殘餘勢力，使用赤魂草煉製攝魂鈴，目標是我們，而幕後主使可能是個穿紅袍的女人。”我緩緩道，“你覺得，會不會是蕭婉儀？”
    顧言澈沉思片刻，搖了搖頭：“不太像她的風格。她雖然狠辣，但行事謹慎，不會貿然動用這種禁忌手段。”
    “那就說明……”我抬眸看他，“還有別人。”
    他沉默良久，終是低聲道：“或許，我們要麵對的，不隻是宮裏的爭鬥了。”
    我輕輕一笑，眼中卻寒意漸濃：“早就不是了。”
    調查並未就此結束。反而，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我們發現越來越多的蛛絲馬跡指向一個更大的謎團。
    有人開始暗中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甚至試圖在雲逸塵的商會裏安插眼線。
    “他們怕了。”雲逸塵把玩著手中的玉佩，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怕你找到真相。”
    我淡淡一笑：“那就讓他們怕個夠。”
    顧言澈站在我身旁，握緊了我的手：“無論前方有多危險，我都會陪你走到最後。”
    我仰頭看他，眼裏笑意溫柔，卻又藏著幾分淒豔：“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希望，我們隻是兩個普通人。”
    “那樣的話，我就不會這麽怕失去你。”
    他低頭吻住我的唇，溫柔而堅定。
    “可正因為你是沈清歡，我才願意為你賭上一切。”
    風穿過窗欞，吹動燭火，搖曳的光影映在我們臉上，仿佛時光也為我們駐足。
    然而，遠處的天際，一道紅光悄然浮現，似曾相識，卻更加刺目。
    顧言澈猛地抬頭，臉色驟變：“那紅光……又出現了。”
    我望著天邊，心中一片清明。
    “它來了。”
    話音剛落，一聲悶響自城西傳來，緊接著，是百姓驚恐的尖叫。
    我們對視一眼，同時衝出門外。
    風聲呼嘯，夜色沉沉，而我們的腳步，已經踏上了通往未知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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