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市的夜風裹挾著酒氣與鐵鏽味，我站在雲逸塵身旁，望著那隊黑衣人整齊的步伐。他們的靴底踏在青石板上，竟無一人錯亂，仿佛演練過無數次。
    “這是……江湖中哪個門派？”我低聲問。
    雲逸塵搖頭，手指摩挲著腰間玉佩：“不像是尋常散修，倒像是訓練有素的死士。”
    話音未落，顧言澈已悄然來到我身後，他一身便裝，卻仍掩不住周身凜冽氣息。
    “退後。”他語氣淡然，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沒有動，隻淡淡道：“你來得倒是快。”
    他掃了眼街角那些黑衣人的方向，眉頭微蹙：“他們不是衝你來的。”
    我心頭一震，正要追問，遠處忽然傳來一聲破空之響，一支羽箭直射而來，釘入門前木柱，箭尾還係著一塊布條。
    雲逸塵動作極快，一把將布條扯下展開，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是‘玄冥宗’的暗號。”他低聲道，“他們在召集江湖各派，準備聯合行動。”
    我接過布條細看，果然是一串隱秘符文，是我曾在謝婉柔手中見過的密語。
    “他們想做什麽？”顧言澈聲音冷了幾分。
    “不清楚。”我眯起眼，“但一定和朝堂有關。”
    那一夜，我們三人並未輕舉妄動。待黑衣人離開後，我立刻派人追蹤，可惜對方警惕性極高，沒留下多少痕跡。
    次日清晨，我回到府中，尚未洗漱，影衛便送來一份急報——
    江湖中有異動，多個門派頻繁接觸，似乎正在醞釀一場大計劃。
    我披衣而起，命人將情報細細整理，又召顧言澈與雲逸塵前來商議。
    “這不是一次普通的結盟。”我指著地圖上的幾個關鍵地點，“你看，這些門派分布在南北要道，幾乎覆蓋整個王朝的交通樞紐。”
    雲逸塵輕笑一聲，指尖敲擊桌麵：“若真是如此，那他們圖謀的就不僅僅是江湖之事了。”
    顧言澈沉默片刻，開口道：“會不會與前幾日朝堂之事有關？”
    我微微頷首：“很有可能。趙文遠、周廷章被拿下，背後牽連的不止是朝中舊臣，還有許多依附他們的江湖勢力。如今新政推行，他們的利益被剝奪，自然要另尋出路。”
    “所以他們打算聯手對抗朝廷？”雲逸塵挑眉。
    “未必是直接對抗。”我目光微沉，“也可能是借勢而起，趁亂取利。”
    顧言澈點頭：“無論目的為何，都不能讓他們坐大。”
    我深吸一口氣，望向窗外天光初現的晨曦，心中已有決斷。
    “我們要做的，不是阻止他們，而是掌握他們的動向。”我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於是，我開始安排人手，挑選最精銳的情報人員，喬裝成江湖人士混入各大門派之中。
    “記住，不要打草驚蛇。”我對領頭的影衛叮囑道，“你們的任務是觀察，不是破壞。”
    那人拱手應命，轉身消失在晨霧之中。
    接下來的幾日，我一邊處理朝堂事務，一邊密切關注江湖動向。
    謝婉柔來看我時，見我神色疲憊，忍不住歎道：“你太操勞了。”
    我笑了笑，端起茶盞：“總得有人做這些事。”
    她輕輕搖頭：“可你不是一個人。”
    我抬眼看向她，眼中閃過一絲暖意：“我知道。”
    她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輕聲說道：“聽雪樓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若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第一時間傳到你這裏。”
    我點頭：“多謝你。”
    她卻不答，隻是看著我，忽而一笑：“清歡，你還記得我們剛進宮的時候嗎？那時候你說，隻要能活下來就好。”
    我怔了怔，隨即輕笑：“現在可不是隻想活下來了。”
    她眼中流露出幾分欣慰：“你變了，變得更強了。”
    我望向窗外，陽光灑在屋簷上，映出一片金黃。
    “不是變強了，”我低聲說，“是終於明白了，有些責任，躲不開。”
    三日後，第一份來自江湖的情報送到了我手中。
    “玄冥宗、寒山劍閣、天機門、赤焰幫四大門派已達成初步聯盟，意圖整合江湖資源，抗衡朝廷。”
    我看完信，眉頭緊鎖。
    “他們不是要對抗朝廷。”我將信遞給顧言澈，“是要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秩序。”
    顧言澈看完，臉色凝重：“若真讓他們成功，恐怕比朝堂的黨爭還要危險。”
    雲逸塵靠在窗邊，手中把玩著一枚玉骰子：“有趣，看來這場棋局，不隻是我們在下了。”
    我緩緩起身，走到案前，鋪開一張新的地圖。
    “從現在起，我們要做的，不隻是監視。”我語氣堅定，“我們要讓這盤棋，始終掌控在我們手裏。”
    顧言澈站在我身旁，低聲道：“需要我做什麽？”
    我抬頭看他，眼中光芒閃爍：“幫我，守住這片江山。”
    夜色漸深，我獨自坐在書房中，手中握著一封密信。
    信中寫道：
    “沈大人，屬下潛入玄冥宗，發現其內部藏有一卷《九霄策》，據傳是前朝遺失的兵法秘籍。此書若落入別有用心之人手中，恐生禍亂。”
    我捏緊信紙，心跳微微加快。
    前朝兵法……
    難道，這一切，真的隻是江湖門派的野心？
    還是，有人在幕後，早已布局多年？
    我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那日在東市看到的黑衣人身影，以及雲逸塵那句意味深長的話：
    “有些棋子，從來都不是為了贏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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