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這時奉了茶進來，然後默默地退到一邊，和玲燕一左一右侍奉在側。
    “借姐姐吉言了。”方雨馨聞言不再歎氣，又恢複了笑顏，“‘夏會’後的燈會很有趣的，許多貴女都會在這時候出門。四姐要是變了主意，便遣人告訴我。”
    “好，若是方便，一定與妹妹同去。”楚惜顏應道。
    方雨馨又坐了一會兒，借口還要回去做女紅離開了。
    待方雨馨走了，小月皺著眉說道：“小姐在這兒近十年，她都沒與小姐說過一句話。現在不過方夫人帶小姐出去了一次，送了些東西，她就過來了。”
    楚惜顏笑道：“人家是明哲保身，誰敢觸方夫人的黴頭。”
    “小姐就不怕方夫人。”小月說的極為自豪，完全忘了之前她多怕楚惜顏得罪了方夫人。
    楚惜顏搖頭失笑。方憶涵當然不怕方夫人，畢竟她對方夫人無所求，方夫人也威脅不到她。
    “小姐，那個燈會……”小月猶疑了一下，吞吞吐吐的問道，“小姐不去嗎？”
    “聽說燈會很熱鬧的，什麽都有，很好玩的。”她語氣裏都是向往和期待，眼神微亮。
    楚惜顏上次去夏會，沒有帶著她。方憶涵平時也不出門，暗地裏去“風信匣”，自然也不會帶著小月。沒有小姐帶著，丫鬟很難有機會出門。小月已經很久沒出去看看了，她年紀又小，對方府外麵充滿了興趣。
    楚惜顏聽出了她的心思：“想去？那就去走一走。”
    心思被楚惜顏點破，小月瞬間漲紅了臉，說話也結結巴巴：“小姐不想去就不去，小月、小月沒關係的，小姐不用為小月答應。”
    “反正閑來無事，出去逛逛也好。”就是燈會在晚上，明天就不能和北霄見麵了。
    想想北霄帶來的美酒，楚惜顏心底還有些可惜。
    誰料當天晚上北霄就沒有來，倒是派了身邊的侍衛過來，還給楚惜顏遞上了一份請帖。
    “主上這幾日事務繁忙，不能再與姑娘相會。主上近來得了一份請柬，特來問姑娘是否願意一同前往。”燕軒恭敬地行了一禮，雙手將請帖呈上。他還從未見過主上與哪位姑娘來往如此密切，這幾日他跟在北霄身邊，見楚惜顏在北霄麵前氣勢絲毫不落下風，言談舉止真如對待普通友人一般，心底更加佩服，故而對楚惜顏十分敬重。
    “請帖？”楚惜顏伸手接過，請帖白底紅封，紙質上佳，封麵上是燙金的字跡。她輕輕展開：“雅林集會？”
    “沒錯。”燕軒在一旁道，“南唐仕林例行的集會，主上要我告知姑娘，說這一次集會公冶源也會去。”
    南唐沒有不論國事的說法，平素就有有識之士在酒樓茶館這樣的場合大談國事，還常常舉辦集會各抒己見。
    雅林集會是其中最高端的一種集會，不同於書生空談，真正的才智機辯之人才有資格被邀請。因為集會上有在朝廷上真正有實權的人物在，若得到他們的賞識，則仕途平坦，有機會在朝堂上一展宏圖。
    就算沒有得到實權人物的賞識，被其他的世家請走，作為門客幕僚也不失為一條出路。故而雅林集會通常都是心有抱負的才子爭相參與的集會。
    隻是這種集會對公冶源卻沒什麽用處。
    “公冶源回去這種集會？”楚惜顏一臉詫異，“他想入仕途，哪一國不搶著要，之前高官厚祿、世襲爵位都留不住他，現在跑來南唐參加這種集會。”
    “公冶源可能已經歸於太子門下，參加雅林集會也屬正常。他若在集會上露麵，天下便皆知他入了南唐仕林了。”燕軒答道。
    “他會跟著楚惜北我倒是不意外，隻是沒想到他這樣的人物也會落俗。我以為他會選擇幹一次震驚南唐的大事，借此在南唐官場站穩腳跟呢。”楚惜顏語氣失落，也不知是失落公冶源落俗，還是失落沒有見到想象中震驚南唐的大事。
    “我還真想去看看，你主上肯定料定了我感興趣。”楚惜顏收了請帖，對燕軒道：“我會準時到的。”
    “我這就回稟主上，告辭。”
    楚惜顏目送燕軒越牆離去，口中喃喃道：“一個兩個都喜歡跳牆……公冶源會去，八成楚惜北也回去……我以什麽身份去呢……”
    楚惜顏答應了帶小月去看燈會，當天就遣人告訴了方雨馨。方雨馨自然十分高興，第二天早早就來找楚惜顏，說要同她一起走。
    “我就說母親會同意的。”方雨馨今天穿了一身鵝黃的衣裙，畫了時下風行的妝容，眉間仔細地點了花鈿，看的出來細心打扮過。
    到底是豆蔻年華的少女，表現的再成熟，心底也是喜歡玩鬧的。
    楚惜顏笑笑沒有接話，她根本就沒有向方夫人請示，她現在做什麽方夫人大抵都不會管的。
    “妹妹今天真是漂亮。”楚惜顏真心實意的說道。方雨馨不算絕色，但是勝在青春，這樣含苞待放的少女任誰看了都會心中一動。楚惜顏坐在她身旁，都被她活潑靈動的氣息所感染，忍不住彎了唇角。
    方雨馨聽出了她是真心讚歎，耳尖悄悄染了紅色：“四姐才漂亮。難得出去，四姐應該好好打扮才是。”
    她說著就要去拿黛石：“現在流行桃花妝，我來幫姐姐畫。”
    楚惜顏趕忙去按她的手：“我就不必了，我隻想隨便遊玩一番，何必勞煩妹妹。”這人皮麵具雖然做的精致，水洗不掉，大致的表情也能做出，但是也禁不起上手去摸。要是讓方雨馨給她化妝，很容易會被發現異常。
    “哪裏談得上勞煩？放心，我手藝不錯的。”方雨馨好像真起了興致，翻了翻妝匣，又挑了胭脂水粉出來。
    楚惜顏態度堅決：“真的不用了，我對這些不敢興趣，妹妹不必費心了。”她又把挑出來的胭脂水粉放了回去。
    方雨馨慣會察言觀色，見楚惜顏是真不願化妝也不再勉強，隻是心中疑惑，哪有年輕的女子不喜歡打扮自己的呢？
    楚惜顏鬆了口氣，趕緊道：“天色要暗了，七妹要是沒什麽事情要做，我們就出門吧。”
    方雨馨點了點頭：“我早叫人備了轎子，隨時可以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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