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央小步跟在鄒君浩身後，碎碎念著：“這人怎麽這般無禮，公子看好他？我覺得這個人不好……”
    鄒君浩心不在焉，根本沒聽他在講什麽。樂央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突然見鄒君浩頓住了腳步。
    他收了聲：“公子？”樂央心虛，該不是嫌他太煩了吧。
    鄒君浩凝著眉，對他說道：“去靖師叔那裏，要她派人去北梁，看一看……”
    他的眸光微暗，聲音低沉：“蕭北景在不在北梁。”
    ……
    九月初七，天氣將秋。
    楚惜顏早早來了醉月樓，斜倚欄杆，看著下麵的人來人往。
    她沒有等太久，就看見蕭北景走了過來。
    她盯著蕭北景的身形，看著他一點點走近。
    這身形有點眼熟啊，她想。
    蕭北景似有所感，抬頭望過來。楚惜顏也不閃躲，回以一笑，點頭示意。
    蕭北景凝望著她，片刻後才微勾了唇角，緩緩頷首。
    楚惜顏目送他進了醉月樓，心中疑惑，看他的樣子，好像是認識她的。
    鄒君浩站在她身後，問道：“人來了？”
    “來了。”楚惜顏回頭看他，“你不去招呼客人，跑來看我？”
    “樂央在招呼。”鄒君浩答道，“沒什麽值得看的人。”
    “小心人家覺得你怠慢。”
    鄒君浩難得笑了笑，對楚惜顏眨眨眼：“我是高人，高人都是要有些脾氣的。”
    他大概隻有在楚惜顏麵前的時候，才會露幾分孩子氣。
    “哈哈……”楚惜顏笑了一聲，背倚著欄杆，問道：“都有誰來了？”
    “宮離夜來了，我人在朝寧，他總要給些麵子。西陵的那位已經登了皇位，派了人來朝寧，也赴了宴。楚惜北沒來，大概不想露麵。”他頓了頓，聲音放低了些，說道：“夏婉瑜也來了。”
    “來了就來了。”楚惜顏奇怪地看著他，“你聲音那麽小幹嘛？怕我欺負她？”
    鄒君浩：“……”
    那一日楚惜顏臨走的時候，他對她說：“鳳星可變”，楚惜顏什麽也沒說就走了。他心裏沒底，總怕師姐反對他這麽做。
    楚惜顏覺得好笑：“你不攔著我，我難道還會攔著你嗎？”
    她擺擺手，做出不耐的姿態：“我隻是你師姐，可沒道理幫你找媳婦兒。”
    鄒君浩又笑了，帶著喜色的那種笑，他說：“好。”
    楚惜顏抿抿唇，心中歎息，自家師弟才剛出了山門，就栽在了情字上。
    她心裏不痛快，背過身去，趕鄒君浩下樓：“快下去把蕭北景安排好吧。”
    “這就去。”鄒君浩走了幾步，想了想回頭說道：“這個人城府很深，小心些不要被他套話。”
    楚惜顏背對著他，嗯嗯啊啊的答應著。
    等鄒君浩下了樓，她狠狠拍了下欄杆，舒了口氣。
    待了片刻，她也轉身下了樓。
    宴會接近開始的時候，楚惜顏入了座。
    她的位置正在蕭北景的右手邊。大概因為剛剛的對視，蕭北景往她這邊看了好幾眼。
    鄒君浩轉了一圈又回來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說了幾句場麵話。其他人自然捧場，宴席也就熱鬧了起來。
    楚惜顏喝著酒，暗暗打量著坐在附近的人。
    她對麵坐著的是夏婉瑜，清冷如舊，自斟自飲，感覺到楚惜顏看她，舉起酒杯敬了她一杯。
    楚惜顏回敬，目光又落到了夏婉瑜旁邊的男子身上。男子同夏婉瑜一樣，麵帶冷然，不言不語，棱角分明的唇抿的很平，俊美的麵容上全是冷漠。她不認識這個人，但是可以猜到，他應該就是自己的未婚夫肅王宮離夜。
    宮離夜本不想來這種宴會的，奈何設宴的人是鄒君浩，不得不來。他索性就誰也不理，做在自己的座位上喝酒。他名聲在外，宴席上的人都知道他不喜多言，不敢來打擾他。隻有鄒君浩會過來和他說上幾句話。鄒君浩會辦這樣的宴會實在出乎他意料，自從鄒君浩來了南唐便做足了隱士高人的樣子，閉門謝客，不接請帖。現在設了這樣一次宴，仿佛也和俗世之人一般無二。
    事出反常必有妖。鄒君浩會這樣做，必定有值得他這樣作為的原因。宮離夜這樣想著，又仰頭將手中的就一飲而盡。再低頭時，卻見到對麵席上坐著的女子在看他，是一個很美的女子，足以和夏婉瑜相提並論。女子與他對視也毫無露怯，帶著幾分興味地看著他，舉杯向他示意，同他剛剛那般一飲而盡，灑脫自然。
    宮離夜冷冷看了她一眼，自顧自地低頭夾菜。
    楚惜顏沒在意他的冷漠，隨手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側過頭去看蕭北景，冷不丁就對上了蕭北景幽深的眼睛。楚惜顏看著宮離夜的時候，他一直在看楚惜顏，也不知看了多久。
    楚惜顏驚得手一抖，酒差點灑出去。她穩了穩心神，對蕭北景笑了笑，收回了目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蕭北景好像格外注意她，就因為剛剛在樓上的時候對視了一眼？楚惜顏百思不得其解，抬頭看了眼夏婉瑜，帝星要看也應該看鳳星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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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在看蕭北景時，蕭北景已經和鄒君浩說起了話。
    她隱約聽到蕭北景問鄒君浩：“不知我身邊的這位姑娘是……”
    鄒君浩答道：“是我一位至交好友。”
    蕭北景輕輕笑了一聲，意味不明：“鄒公子又多了位紅顏知己。”
    鄒君浩解釋道：“隻是好友。”
    楚惜顏索性微抬了聲音，對蕭北景說道：“公子想知道，為何不直接來問我呢？”
    蕭北景回頭看她，笑意溫和，語氣誠懇：“在下慕姑娘風采，不敢直言，唯恐唐突姑娘。”
    楚惜顏：“……”
    這麽不要臉、張口就白話的作風，讓她想起了一個人。說起來，北霄也是北梁人呢。北梁人難道民風如此？那可就有些可怕了。
    “我叫清悅，是鄒公子友人，今日受邀而來。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原來是清悅姑娘。”蕭北景回道，“我姓蕭。”
    “蕭公子。”楚惜顏點點頭，“清悅似乎未曾在朝寧見過公子。公子氣質卓然，見之不能忘，若是有幸在朝寧得見，清悅必不會忘。”
    “在下不是朝寧人。”
    “哦。”
    兩人雖然相鄰，但是席位之間還是有些遠，不便說話。楚惜顏便道：“我同樣慕公子氣質，現在不便說話，不如等宴會結束，借鄒公子的地方，暢談一番？”
    原來在這等著呢，蕭北景心下了然。鄒君浩如此大費周章，居然就是為了安排他和清悅認識。
    “清悅相邀，在下當然不能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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