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景剛剛抓過她的那隻手手指微蜷了一下，輕輕放下了手：“瞎想些什麽呢。”
    楚惜顏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也不怪她瞎想，今天的蕭北景實在是有些不一樣。
    蕭北景看著她，低沉的笑聲從唇間逸出。笑聲不大，卻能從中輕而易舉地聽出愉悅的心情。楚惜顏聽見笑聲，抬頭去看他。蕭北景的唇角微彎，眉眼間都是柔和的笑意。
    楚惜顏居然從他的眼底看到了溫柔和淺笑，他是真的很高興。楚惜顏想著，嘴角也忍不住的上彎，有些東西，仿佛真的變了。
    房間內的氣氛難得的好，甚至彌漫著一股纏綿的意味。燕軒舉著托盤，本來想進來，看到這一幕默默退了出去，這個時候進去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楚惜顏怎麽會感覺不到燕軒的動作，她一時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掩飾道：“還說我，你還留在朝寧，不怕出事？”北梁帝還在位，他行事想必也沒有那麽自由。
    “我敢留在這兒，自然不怕出事。”蕭北景的語氣似有不滿，“我覺得這個時候你應該問我些別的。”
    一旦他說話不再話中有話，楚惜顏也倍感輕鬆，她順著他的話說道：“好，那我問些別的。”
    她眨眨眼，略帶著狹促的笑意：“你想我問些什麽？”
    “比如問我……那一天為什麽生氣。”
    楚惜顏猜測道：“因為我提了宮離夜嗎？”
    “有一點兒，你知道不是這個。”蕭北景否認道。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楚惜顏，等她問下去。楚惜顏的手心竟然微微有些發汗，但她麵容上沒有絲毫緊張的意思，她笑著搖搖頭：“還是不說這個了。”
    蕭北景盯了她一會兒，淡淡一笑，幹脆地說道：“那就等你想聽的時候再說。”
    按他本來的作風，必然要咄咄逼人地問下去，或者一口道破她的心思。今天反倒事事一碰即停，隻要楚惜顏說不，他便不再繼續糾纏。
    楚惜顏唇角微勾，這真是難得的體貼了。楚惜顏也覺得這樣輕鬆的氣氛下，他們可以說些別的事情。
    “你怎麽認識的夏婉瑜？”楚惜顏問道。
    蕭北景答道：“巧合。”他沒有多說，隻是微微皺眉，接著說道：“你好像很在意她。”
    “有點在意。”楚惜顏承認道，她當然不可能說因為夏婉瑜是鳳星的關係，隻是解釋道：“你不覺得她這一段的經曆堪稱傳奇了嗎？”
    蕭北景讚同地點點頭：“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是韜光養晦，就是有心設局。”楚惜顏淡淡道。
    蕭北景用眼角的餘光斜了她一眼：“你是來套話的？”
    楚惜顏覺得自己有些冤枉，她是真的好奇他怎麽認識夏婉瑜的，雖然也有趁著氣氛輕鬆問一些問題的意圖。她一攤手，頗為坦誠地說道：“我來套話也不用這麽明顯吧？”
    蕭北景卻道：“來套話的也沒關係，你想知道什麽直接問，能說的我自然會告訴你。”他頓了頓，聲音放輕：“就算你是為了這個才主動來找我的，我依舊很高興。”
    “我不是為了這個，我確實是想知道，但是……”楚惜顏覺得有些招架不住，她甚至開始覺得還是原來的蕭北景好一些，雖然滿麵假笑，五句話裏麵隻能信三句，但是至少她知道該怎麽回答他，也知道他哪一句話是真，哪一句話是假。而現在這樣，楚惜顏根本分不清他說得是真是假，甚至為他略帶譴責意味的話語感到心虛。
    “我不太喜歡她。”蕭北景直言道。他說完後，眼底笑意盎然地看了楚惜顏一眼：“惜顏大可不必擔心。”
    楚惜顏：“……”誰擔心這個，楚惜顏底氣不足地在心中暗忖。
    “她背後是有勢力的，是哪一支我不清楚。”蕭北景接著道，“不過我猜就算是‘風信匣’也查不出來。”
    確實，楚惜顏甚至不知道夏婉瑜背後有這樣一支勢力，她沉吟道：“你是說她能做到這些背後另有推手，她是被人培養出來的？”
    “或許。”蕭北景道，“我其實懷疑這支勢力是歸屬於她的。無論真相是怎樣，有一點可以確定，夏婉瑜其實不該有這樣一身氣勢，也不該懂這麽多。”
    “我命人查過夏婉瑜，十六年的生活都有跡可循，以夏家的情況，她不該成長成這副模樣。”
    “她的性情應該是落水前的行事是嗎？”楚惜顏道。
    “沒錯。”蕭北景用指節敲了敲桌子，“一切的變化產生於她落水昏迷後。”
    “換人了？”
    蕭北景否定了這個猜測：“不是。”
    楚惜顏挑眉：“你怎麽知道的？”
    蕭北景一笑：“這個屬於不能說的那一部分，我有我的方法。”
    楚惜顏也沒有追問：“那就是生死之關後性情大變，那麽她那一身才學怎麽解釋？”
    “按她的說法，是她母親身邊的侍女所教導的。”
    楚惜顏不太真心地扯了扯嘴角：“這侍女有些厲害了，能教出夏婉瑜這樣的人，想必很多世家都想請她教導一下自家的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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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北景惋惜道：“可惜，這侍女已經死了。”
    “啪啪啪”楚惜顏擊了三下掌：“天衣無縫。”死人當然不能證明她的話是真是假。
    “都是疑點，居然沒有人懷疑她嗎？”
    “表麵上說得過去就行了。”蕭北景淡淡道，“誰在乎究竟是怎麽回事？”
    楚惜顏歎了口氣：“因為是個女子，所以沒人覺得有危險嗎？”
    “何況是個美貌又聰慧的少女。”蕭北景道，“隻會激起人的征服欲。而且隻要她稍稍示弱，就會引起男人的愛憐之情，尤其是像吳越帝這樣已經遲暮的老人。”
    “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怪怪的。”楚惜顏看著他，“你也是男人。”
    蕭北景表現得很自然：“沒錯，我也是男人。所以如果是你在我麵前示弱的話，我也會有愛憐之情。”他仿佛很認真地問道：“要不要試一試，我可能會忍不住把不能說的部分也告訴你。”
    “需要的話，我願意試試。”楚惜顏也狀似很真誠地回答道。
    隻是兩人心中真正所想也隻有他們自己才能知道了。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蕭北景溫聲說道：“我想你大概不需要向人示弱。”
    楚惜顏笑著回道：“我把這句話當做讚美收下了。”
    “當然是讚美。”蕭北景說道，“你在我這裏得到的從來都是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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