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書墨瞬間就理解了楚惜顏的意思，“您是說太子殿下想把各家的家主都留在都城？”
    “那就犯眾怒了，他還不至於這麽幹。”楚惜顏想了想又遲疑道：“也不一定，他和公冶源湊在一起，什麽事幹不出來？”
    “人全殺了，不太可能吧？”書墨自己被這個設想嚇了一跳，“現在朝堂上還有不少世家子弟呢。”
    “全殺了當然不行。”楚惜顏也覺得不太行得通，“但是把家主挾持在手裏，要求各家做什麽也方便，不管是裁軍還是要錢。”
    “就算是這樣，也會得罪很多人吧。”
    “隻要把私軍取締了，世家的威脅就沒那麽大了。就算得罪了所有世家，也是值得的。”
    “再說，公冶源不早就著手拉攏世家了嗎？”楚惜顏提醒道，“像薛家這種不上不下的世家，私軍於他們不過是雞肋，食之無用棄之可惜。不如用主動支持裁軍來換取日後在楚惜北麵前的地位。”
    所以最初公冶源才會與薛家走的如此之近，估計等薛家發現自己上了楚惜北的賊船時，已經晚了，沒辦法下船了。
    “等著看吧。”楚惜顏慵懶地靠在美人榻上，“明天楚惜北就會提出取締私軍，薛家會支持他，還會有一些其他的世家支持他。不會有世家敢明言反對，想保留私軍，一頂蓄意謀反的帽子就可以扣上來。”
    太子的母族都會謀反，你還想保留私軍肯定是居心叵測。
    “陳家都被楚惜北大義滅親了，就算有人想反駁也不好找理由。”
    書墨有些疑惑：“難道世家就會這樣束手就擒嗎？”
    “當然不會，但是他們的家主都在都城啊。沒了做決定的人，無論他們想做什麽都很難成功。就算有幾家選擇效仿陳家的做法，有衛昊然在，叛亂很快就會被平定下去。”
    書墨聽得心有悸悸：“若是如此，南唐會是四國之中第一個肅清世家威脅的一國。”
    “這一步棋走好，在逐鹿天下的戰爭中，楚惜北的優勢就無人能及。”楚惜顏站起身，掩唇打了個哈欠，“這麽晚了，睡覺了，你和司琴也快去休息。”
    “是，殿下。”書墨知道她不喜歡睡覺時寢殿內有人，順從地退了出去。
    楚惜北從長秋宮出來的時候，東方已經見白。
    公冶源在長秋宮門口的不遠處等著他，風度翩翩的佳公子靜立在樹下，望著天邊的那抹漸起的白，姿態近乎虔誠。
    楚惜北走過去，奇怪道：“怎麽沒出宮，等我做什麽？”
    公冶源轉過身看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我以為你今天要一不做二不休呢。”
    他跟著楚惜北領著禁軍進宮的時候，陳和安已經追上了南唐帝。公冶源看得清楚，隻要楚惜北出去的再晚一會兒，南唐帝就會喪命於陳和安之手。
    “沒那個必要。”楚惜北答道，“南唐終歸會是我的。”
    公冶源驚訝地看著他：“我還以為，你對這宮裏的人都沒什麽感情呢。”
    楚惜北斜了他一眼：“我不是你。”
    不等公冶源反應，他便向前走去：“走了。”
    楚惜北走出幾步，公冶源才反應過來：“你說我沒有對人沒感情？”
    楚惜北彎了彎唇角，腳步沒有停下，留給公冶源一個背影。
    計劃得以順利進行，他的心情很好。
    公冶源追上去：“你等等，你說清楚。”
    ——————————
    果然就和楚惜顏說的那樣，第二天南唐帝上朝的時候，痛斥了陳家和王家的以下犯上，並稱讚了太子楚惜北的孝順與先見，將陳家謀反一事全權交由楚惜北處理。
    楚惜北昨夜就清理了陳家與王家，所有人天牢收押，兩家的本家都派了人去搜查和抓捕。這隻是明麵上的說法，楚惜北早知道他們會謀反，早就命人監管兩家的本家，想必這時候已經全在楚惜北的掌控之下了。
    很快，一個薛家的子弟便上書要求取締私軍，將私軍歸入朝廷。
    言辭懇切，用情至深，仿佛若有人敢反對取締私軍，便是圖謀已久，包藏禍心，應該人神共誅。
    一些與薛家相似的世家，在朝堂上存在感沒那麽強，卻確實在朝堂上占據了不少的位置，這些世家紛紛站出來附和，稱私軍百害而無一利。
    都城裏麵消息很快，何況昨天晚上那麽大動靜，朝堂上這些人想不知道都難。
    來之前，很多人已經做好了南唐帝會下令取締私軍的準備，也想好了一些說辭，可是他們萬萬沒想到楚惜北會如此果決狠辣，絲毫沒有猶豫地抄了陳家。要知道真算起來，陳家還有不少楚惜北的子侄尚且年幼，跟謀反一事定然沒什麽關係。可看楚惜北的意思，是要誅全族啊。
    太子如此大義滅親，他們的說辭反倒顯得底氣不足了。有聰明的人反應過來，這恐怕是楚惜北早就預謀好的，心中苦澀，隻能也符合薛家，試圖在南唐帝和楚惜北麵前留一個好印象。
    也有些人不聲不響，在心底謀劃著能不能逃過一劫。
    取締私軍一事明麵上沒起什麽爭議，南唐帝一拍板就定了下來。
    隻是私底下這些世家是怎麽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實際上，少了陳家和王家的勢力，這些世家想要再起風浪已經不可能了。
    而在都城的一角閑居著的鄒君浩才剛剛知道謀反一事，他知道的雖晚，該知道的卻一點也不少，他得出了和楚惜顏一樣的結論。
    這是楚惜北謀劃好的。
    鄒君浩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沒什麽反應，反倒是樂央大驚失色：“陳家不是太子的母族嗎？”
    “太子的母族也想當皇帝，沒什麽值得驚訝的。”鄒君浩道。
    “可是這不是楚惜北推動的嗎？”
    “若陳家沒有不臣之心，楚惜北再怎麽設計也沒有用。”
    這倒也是，但樂央還是覺得這些個大人物爭權奪利起來著實可怕。
    鄒君浩神色淡淡，薄唇泛白，評價道：“楚惜北確實是可以輔佐的人，南唐本就強盛，還率先去除了世家的弊端，如虎添翼。”
    “您打算留在南唐嗎？”樂央問。
    “既然北梁不可取，那就隻能是南唐了。西陵積弊，吳越無可輔佐之人，我本就打算在北梁和南唐之間做個選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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