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床上站起來，目不斜視地繞過蕭北景。蕭北景拉住她，皺著眉道：“我並不知道，是他們擅自做的。”
    剛剛趙涵容和手下人的談話，楚惜顏也聽到了，會給她下藥是楚惜笙的主意，還真不關蕭北景的事兒。然而她還是沒給蕭北景好臉色，手腕巧妙地一轉，從蕭北景的控製下掙脫開來。
    蕭北景任她掙脫，快走一步追上她，想了想低聲道：“我真不知道，你別生氣。”
    楚惜顏沒理他，徑直向隔壁房間走過去。蕭北景臉色難看地停下來，對一旁的趙涵容道：“留在這兒看熱鬧嗎？”
    趙涵容如蒙大赦，一句廢話也不多說，貼著門就跑出去了。
    楚惜顏推開隔壁房間的門，果然宮離夜被隨意扔在了床榻上，正沉沉地睡著。
    楚惜顏走過去，發現平常的動靜都驚動不了他。宮離夜的武功不低，雖然還未臻至宗師，但也僅在其之下。能如此輕易迷倒他這麽久的迷藥絕不是凡品。
    身後門聲響動，腳步聲漸漸靠過來，是蕭北景跟了過來。他走過來看了宮離夜一眼，道：“醉夢三春。”
    楚惜顏聽過這個名字，醉夢三春是最出名也最難尋的迷藥之一，無色無味，號稱可以讓人一睡三年，故名醉夢三春。
    讓人沉睡三年當然是誇張的說法，但是從宮離夜現在的情況來看，醉夢三春的藥效絕對對得起它的名聲。
    楚惜顏問蕭北景：“藥是你給楚惜笙的？”
    蕭北景“嗯”了一聲，見楚惜顏不說話，主動解釋道：“我給楚惜笙藥，幫她對付夏婉瑜，隻是想要楚惜笙招惹一下夏婉瑜。等夏婉瑜發現是她暗中使的手段，就會出手對付她。”
    他靠近楚惜顏，微微俯首：“楚惜笙上次在宮宴上想讓你出醜，讓夏婉瑜出手給她教訓不好嗎？”
    蕭北景離得很近，濡濕的氣息灑在楚惜顏的臉側，她平靜地看著蕭北景，道：“你把我當傻子嗎，蕭北景？”
    蕭北景回視她，臉上的表情漸漸歸於平靜。
    楚惜顏將目光移到熟睡的宮離夜身上，緩聲道：“你確實有利用夏婉瑜對付楚惜笙的心思，但那應該隻是捎帶的。你更想坐實夏婉瑜和宮離夜有私情吧？”
    “最好讓人當眾撞見他們偷情，讓楚惜北乃至南唐臉麵丟盡。到時候南唐與吳越徹底撕破臉，還是北梁坐收漁翁之利。沒想到夏婉瑜比你想的要聰明，沒有中藥，躲了過去。”
    蕭北景頗為無奈地低笑了一聲：“到底不能哄你。”
    “你總不會因為這個在生氣吧？”蕭北景斂了笑意，眼中暗色沉澱了下去，醞釀成一片深邃廣袤的墨色。“我想要這天下，我以為惜顏你是知道的。”
    楚惜顏當然知道，蕭北景從未在她麵前掩飾過這個意圖，也從未掩飾過他這麽做隻是為了樂趣。
    “我不是為了這種事生氣。”楚惜顏道。蕭北景的手段的確不光彩，可是明爭暗鬥之中哪有光彩的手段？
    手段光明正大的人早就被淹沒在曆史的長河中了，翻起一朵浪花，也不過是讓後人歎一句可惜罷了。
    她開始確實有些不高興，但既然是誤會一場，她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她本就不是會揪著一件事不放的人，何況是場誤會。
    “隻是有一件我沒說過。”楚惜顏殷紅的唇彎起一個極淺的弧度，似笑非笑，周身的氣質卻清冷傲然。“我是要幫南唐逐鹿天下的。”
    天機閣站在南唐這一邊，楚惜顏就不可能站在另一邊。
    蕭北景劍眉輕凝，薄唇漸漸抿平，臉上的柔和化為許久未出現的冷硬神色，卻道：“好，若你能在南唐還有幾分樂趣。”
    口是心非的模樣，一眼就能被人看穿。
    兩人一時無言，屋子裏沉寂如水，落針能聞。卻聽外麵腳步聲起，有人輕叩了一聲門。楚惜顏與蕭北景對視了一眼，屏息靜氣聽著門外的動靜。
    外麵是個女子，詢問道：“宮離夜？”
    楚惜顏秀眉一挑，對著蕭北景動了動唇：夏婉瑜。
    蕭北景冷笑一聲，麵露譏諷，也隻動唇不出聲音：看來華昭公主很不想嫁給你的太子皇兄。
    楚惜顏沒有理他，快步走到屋子中央，抬頭打量了一番屋頂，找了個合適的地方足尖輕點，跳上了房梁。
    外麵夏婉瑜就要進來，蕭北景也跟著跳上了房梁，蹲在了楚惜顏身旁。
    夏婉瑜見屋子裏沒人應答，便直接推了門進來，反手將門關得嚴嚴實實，還閆了門。她走到床榻邊，靜靜看著熟睡中的宮離夜。
    良久，她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抬手扯了扯宮離夜的衣服：“宮離夜？”聲音清冷如舊。
    宮離夜依舊沉睡著，濃密的睫羽都沒有一絲的顫動。
    夏婉瑜嗤笑了一聲，嘲諷的笑聲落在寂靜的屋子裏仿若又回音回蕩。她直接解開了宮離夜的腰帶，動作利落地將宮離夜拖得隻剩下中衣，外袍和腰帶扔了滿地。
    就在楚惜顏皺著眉想她想幹嘛時，夏婉瑜緩緩拖起了自己的衣服。
    楚惜顏吃驚不已，她默默地移開了視線，與蕭北景對視了一眼，嘴唇輕動：看來你要被她將計就計了。
    蕭北景神情漠然，不知在想些什麽。
    楚惜顏再往下望的時候就發現夏婉瑜已經將外衣脫得一幹二淨，隻留了褻衣在身上。從楚惜顏這個方向望過去，剛好看到一片雪白光滑的背，還有一雙修長筆直的腿。
    夏婉瑜深吸了一口氣，爬上了床榻，輕輕靠在了宮離夜身側。她抬起手一拉，帷帳輕飄飄地落下，遮擋住床榻上的身影。
    看來不用蕭北景動手，夏婉瑜自己也想坐實她和宮離夜的私情。
    楚惜顏盯著帷帳看了一會兒，轉過頭問蕭北景：宮離夜多久才會醒？
    蕭北景不太情願地回答：就快了。醉夢三春的藥效必然會在眾人發現他們不見之前過去，這樣才能不留痕跡。
    很好，楚惜顏一邊活動了一下發麻的腳一邊想，看來他們不用躲在這裏太久。
    蕭北景看著她的動作，想起兩人初次見麵的時候，也是像這樣躲在高處。
    他眼底多了些笑意，臉上的冷硬也褪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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