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景湊近她，輕輕撫摸她細膩白皙的臉頰，他輕輕笑了笑，聲音輕忽：“不敢說，是嗎？”
    他此刻的眼神深邃又陰暗，楚惜顏不由打了個寒顫。她意識到蕭北景此刻的不對，盡量柔和下聲音解釋道：“我不是你，北景。有些事情我放不下，那是我的責任。”
    蕭北景笑容不變，輕輕嗯了一聲，手指從楚惜顏的臉頰滑落到她的脖頸，輕輕撫弄。
    楚惜顏忍不住去抓他的手，蕭北景這才道：“沒關係，我知道你放不下，一開始就知道。”
    “隻是你別想走。”他冷聲道，“我不會讓你走的。”
    楚惜顏試圖跟他說清楚自己的意願：“我即使走了，也會回來的。我……”
    手驟然一痛，楚惜顏震驚地看著蕭北景瞬間陰沉下去的表情。
    他垂眸看著桌麵，濃密的睫毛在他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他道：“你後悔了？一開始是我招惹你的，但是惜顏你答應了。”
    蕭北景重複道：“是你答應的。”為了什麽答應的都無所謂，她既然答應嫁給他，他就不會再讓他離開了。
    楚惜顏有些後悔提起這些事了，蕭北景似乎很在意她會離開這件事。她對蕭北景道：“是我答應的，但我不能保證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
    她自嘲地笑了笑：“聽起來我像個負心人。但我沒辦法放下天機閣，你不知道它對我我意味著什麽。”沒有天機閣，就沒有現在的楚惜顏。
    “我可以一直在你身邊，隻要天機閣重新退隱，鄒君浩出世。”她的聲音緩慢而堅定，“但是在那之前，不行。”
    暗地裏發膿的暗瘡被撕裂開，曝露在陽光之下，鮮血淋漓。
    蕭北景寒潭般的黑眸盯著眼前的人，楚惜顏不閃不避地回視他。
    她是喜歡他，甚至是愛他的。在楚惜顏自己尚且搞不清楚的時候，唯一無比確認的就是這一點，她愛他，所以才會嫁給他。
    隻是她無法做到為了愛拋棄一切。她不是那些天真無邪，什麽都不必擔憂、不必去想的少女，她有責任在身，永遠也無法隨心所欲地去做事。
    過了不知多久，蕭北景將眼中的寒意與暗沉藏了起來，重新換上一貫的笑意。他若無其事地說起了其他的事情：“要不要出去走走？你之前不是很看好初逸辰，正好仔細看看南唐的營地。”
    楚惜顏看過去，他眼神溫柔，笑容清淺看不出一絲一毫地的不對。她沒說話，宮離夜也不急，靜靜地等著。
    好半天，楚惜顏抬起頭：“那就出去走走吧。”
    她平靜異常，沒有笑，也沒有不情願。
    這一天過去，又過了兩天，很快就來了消息：宮離夜帶著吳越的軍隊到了。
    消息報過來的時候，楚惜顏與蕭北景正在中軍帳研究地形。
    聞言蕭北景問楚惜顏：“宮離夜到了，我還未和楚惜北見過。等下先去南唐的營地見過楚惜北，再去和宮離夜商議結盟的事，你要一同去嗎？”
    楚惜顏其實無所謂，但是她若是不去又怕蕭北景心中有結，於是道：“當然是一起。”
    顯然她理所當然的語氣讓蕭北景心情大好，他之後側頭與初逸辰說話的語氣堪稱溫柔，讓初逸辰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常年笑裏藏刀、表裏不一的人突然對你溫柔起來，不會讓你感到受寵若驚，而是會讓你立即反省自己是不是哪裏得罪了他。
    初逸辰現在就是這樣的心情，他不太明顯地後退了一步，嚴肅道：“殿下說的是。”
    管他說的是什麽，總之說他說得對就行了。
    蕭北景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楚惜顏在旁邊看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蕭北景道：“怎麽不忍了？”
    楚惜顏收住了笑：“一不小心沒忍住。”
    蕭北景目光無奈。
    初逸辰：“……”
    隻有初逸遠一臉茫然，既不懂楚惜顏為什麽笑，也不懂蕭北景的話是什麽意思。
    隻是太子與太子妃看起來感情真的很好，初逸遠想，大概是好事吧。
    他現在已經認可了楚惜顏，不得不承認她與傳聞中的雲清公主截然不同，稱得上聰慧善謀。
    他之前從未想過有女子能看著沙盤與蕭北景、還有他兄長討論戰事，而且所言一針見血，切中要害。
    若是像她這樣的太子妃，與太子感情這樣好也是應當的。
    蕭北景說要去南唐營地便立刻準備過去，兩國現在算是聯軍，營地隔得不遠，幾乎是遠遠相望。
    他們想要過去，連馬都不用騎。
    楚惜顏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營地，她還未見過南唐的軍隊，隻知道楚惜北一直在提拔衛然，決意由他統帥南唐軍。
    出於對楚惜北的信任，楚惜顏一開始便覺得南唐軍不會差。
    現在看來確實不差，或者說很好。
    軍紀嚴明一看便知，蕭北景與她來到營地前直言身份要見蕭北景時，營地前連半點喧嘩都沒有。
    有位偏將出來客客氣氣地請他們等候，然後進去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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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北景不知想到了什麽，低聲對楚惜顏道：“我過來見他，倒顯得我沉不住氣了。”
    “本來可以互相拖幾天，看誰沉得住氣的。不過，”他唇角彎起，笑意柔和，“想到我現在也要尊稱他一聲哥哥，還是我來拜訪他吧。”
    楚惜顏輕咳了一聲，臉頰染上了些紅，又覺得不必如此，抬頭道：“我比較希望你叫他南唐太子。”畢竟連她都沒叫過楚惜北哥哥。
    何況楚惜顏實在想象不出蕭北景見到楚惜北開口喊哥哥是什麽樣子，那場麵絕對很嚇人。
    “聽你的。”蕭北景無所謂地說道。
    不一會兒，偏將出來了，依舊客氣道：“殿下有請，北梁太子請進。”
    蕭北景沒動，反倒是燕軒上前一步，言語不算激烈卻不容置疑：“南唐太子與我家殿下同為太子，北梁與南唐又是盟軍，如今我們殿下親臨，北梁太子不來迎接？”
    那偏將正欲說話，卻聽蕭北景嗬斥了一句燕軒：“退下，燕軒你多話了。”
    燕軒立刻道了句逾越，退了下去
    蕭北景毫不在意地笑道：“北梁太子不願出來就算了。兩國姻親已結，我是攜妻過來的，本就該是我來拜訪北梁太子才是。”
    說著他對燕軒道：“北梁太子不願走這些俗禮，我卻不能無禮。”
    偏將開始聽著還覺得是蕭北景服了軟，後來越聽越不對，這不是在說楚惜北無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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