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叔……”薛元正揣測道，“他去找皇後娘娘了？”果然自家人最懂自家人，薛元正一猜就中了。
    “是啊。”楚惜顏肯定道，“走的還是薛家的路子。”不然這禮也送不到陳皇後跟前。
    薛元正擰眉，他這個三叔總想薛家出頭，他和父親都知道一二。隻是他身份不夠，也找不到有用的路子。他父親怕傷了兄弟感情，一直也沒阻攔過他。
    薛家若有能出頭的子弟，薛元正何嚐不想再扶持一個出來。隻是現在確實沒有，楚惜北的意圖又很明顯，他要人才，無論是世家還是寒門的都可以。
    但他到底是偏向寒門的。
    秋闈就要到了，薛家在這節骨眼上扶一個沒才的上去不是給楚惜北添不自在嗎，可惜這到底薛安怎麽也不明白。
    薛元正先給楚惜顏行了一禮，歉意道：“給殿下添麻煩了。”這事情到底還是因為薛家而起，他是要承擔部分責任的。
    楚惜顏十分坦然：“確實添麻煩了。”她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薛元正道：“世家向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一家人還是要共進退的，是不是？”
    誰的錯誰擔著，她還沒寬容到說沒關係的地步。
    薛元正連連點頭：“殿下說的是，我回去就請父親約束薛家的行為。”說到底，他還是挺怕楚惜顏的。這種害怕僅僅在害怕楚惜北之下。
    他很清楚，眼前和和氣氣，言笑晏晏的女子手中掌握著足以影響到朝堂的力量。就算他現在勉強在朝堂上站穩了腳跟，也不想失去和她合作的關係，更不想和她敵對。
    薛元正向來拎得清，楚惜顏的話也僅僅是點到為止。覺得氣氛顯得太過嚴肅，楚惜顏還玩笑道：“你還是趕緊娶妻吧，太過出挑也是錯。提起議親便想起你來，這次是雲蓉，下次也許就是雲萱了。”
    雲萱可不是誰都能消受得住的。
    薛元正聽得心中一緊，心道確實該議親了。他自幼受的教育是正統的世家子弟教育，以維護家族利益為己任，倒沒有什麽特別想要追求愛情和自由的想法。
    他早先已經定了一門親事，但是後來因故退了親才耽擱了下來。
    若是要娶妻，當然要娶門當戶對、溫柔賢淑的妻子，婚後相敬如賓，就像他父親和母親那樣。
    他一邊心中想著回去應該和父親商量一番，一邊對楚惜顏道：“若能娶一個賢淑的貴女為妻便好了，可惜苦無良配。”
    像是閑談一般的話，卻暗暗點出他對娶公主一點興趣都沒有。
    楚惜顏怎麽會聽不出來，她沒和薛元正打機鋒，直言道：“賜婚這事情我可說不準，我隻是外嫁的公主，跟我說這些可沒有用。”
    他不如去對楚惜北說，楚惜北也許還會看顧幾分他的意願。
    薛元正尷尬地輕咳了一聲：“殿下說的是。”
    “話說完了，我也該走了。”楚惜顏道，“不過你要留一留了。”
    薛元正沒懂她的意思，茫然道：“我留一留？”
    “對啊。”楚惜顏理所當然地點頭，“你不覺得兩個男人來青樓什麽人都不叫，兩個人關在一個屋子裏說話很奇怪嗎？”
    薛元正有種不好的預感：“所以？”
    “所以我幫你叫了人，要她好好收拾一番再過來。”楚惜顏唇角一勾，帶著幾分促狹，“頭牌呢，我請客，不用謝。”
    十分湊巧，外麵響起輕輕的叩門聲，有個嬌柔的女聲在門外道：“公子，巧巧能進來嗎？”
    薛元正不僅沒覺得高興，反而驚懼道：“殿下，我留下不合適吧？”
    楚惜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難道我留下？”
    薛元正咽下了欲說的話語，她留下當然更不合適了。他隻能默默看著楚惜顏從窗戶跳了出去，然後虛弱地對門外的女子說：“進來吧。”
    反正也不一定認得出他，薛元正這麽安慰著自己，就聽推門而入的女子驚喜道：“薛公子？”
    薛元正：“……”
    他的名聲啊，他還能娶到溫柔賢淑的好妻子嗎？
    當然是能的，畢竟不是每一家都像薛家家教這麽嚴。
    楚惜顏輕盈地落在地上，心情極好地原路返回。給薛元正的好名聲稍稍加上一點瑕疵，也算幫他了。
    她可以用蕭北景的良心發誓，她絕不是報複，也不是突然惡趣味發作。
    接下來就是找人在陳皇後耳邊吹吹風，楚惜顏正好知道有這麽一個人，她是陳皇後身邊的宮女，但她背後的人卻是當初的張貴妃。
    張貴妃被廢後冷宮圈禁，再也沒有一爭之力了，她也就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不過這時候就可以為她所用了，聽說那個宮女對張貴妃十分忠心，用稍微照顧一下張貴妃的條件來換取她為她辦事應該行得通。
    楚惜顏沒有自己親自去的打算，這種事還是讓風信匣來辦比較好。
    方憶涵已經離開了南唐，風信匣現在代為理事的人是問霜。他是風信匣的堂主之一，威信足夠，不然方憶涵也不會放心由他來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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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方憶涵，問霜就沉默多了，他對楚惜顏同樣恭敬，但能少說話絕不多說話。
    楚惜顏知道他性情，也不拿他打趣，隻吩咐道：“讓宮裏的線人找機會去接觸皇後身邊的大宮女，那個叫妙晴的。告訴她我們能給在冷宮的張貴妃些照顧，隻需要她在皇後麵前說幾句話。誇誇薛家，誇誇薛元正，說些母憑子貴的話，女兒也一樣……”
    楚惜顏跟問霜交代完畢，問霜點了點頭，叫人進來複述了一遍：“快去辦。”
    進來的是一個少年，眉宇間的青澀尚未褪去，表情卻十分嚴肅，看起來還有幾分幹練。他答應道：“是。”
    楚惜顏掃了他一眼，眼露詫異，是薑永樂，當初在朝寧的那個少年。他居然來南唐來，還成了問霜的心腹。
    這速度，說是平步青雲也不為過。
    楚惜顏還易著容，也沒開口說話。薑永樂當然認不出她，接了命令就平靜地出去了，一眼也沒多望，比起沉穩成熟得多。
    楚惜顏看著還有些感歎，不過一年有餘的時光，就可以將人改變這麽多。她問問霜：“他怎麽到南唐來了？”
    問霜道：“在吳越遇到的，看著資質不錯，他又想來南唐，就把他帶過來了。閣主認識他？”
    楚惜顏道：“我去過朝寧。”薑永樂是風信匣放在朝寧的人，她當然有可能認識。
    問霜了然，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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