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根本沒有那麽多心思的問霜來說，一句資質不錯就已經足矣。
    他不會管薑永樂為什麽要來南唐，隻要不是有害於天機閣就可以。
    這隻是有一個小插曲，楚惜顏也沒有多想。
    她現在更在意的是這件事能不能成功。
    這件事抓的是陳皇後的心思，能不能成隻在她一念之差。
    像這種暗自輕輕推動事情發展的做法她並不擅長，不過她相信君浩。
    “希望能成吧。”她輕聲道，畢竟於楚惜穎來說，可能是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事了。
    問霜抬頭，難得開了口：“什麽？”
    楚惜顏道：“沒什麽，一個感歎罷了。”
    她想了想，問道：“你覺得君浩設的局能不能成功？”
    問霜理所當然道：“鄒公子要做的事怎麽會不成？”
    他也是天機閣的人，在天機閣眾人眼中，鄒君浩是被神化的。
    楚惜顏笑笑：“我覺得也是。”
    問霜沒有多嘴的習慣，卻忍不住猜測到底是什麽事讓楚惜顏如此掛心，還讓鄒君浩出手。
    楚惜顏看出他眼中的疑惑，道：“不是什麽大事，一時心軟而已。”
    另一邊，楚惜穎回了國寺。
    她這些天習慣了在佛堂念經祈福，如今一回來又進了佛堂。
    焚香數柱，煙氣氤氳。
    她卻沒有往日平靜的心思，莫說是經書，她現在什麽也想不起來，滿心隻想著她的婚事。
    如果她真要嫁給薛元正怎麽辦？鄒公子也說了，此事不一定能成。
    若是不成，她隻能嫁給薛元正。
    也許薛元正也很好，但是她不喜歡。
    她之前明明沒這麽在意自己的喜好的。這宮裏本就沒有人在意她的喜好。
    她自己也不覺得自己的喜好有多重要。貢品永遠分不到她這裏，宮宴她永遠坐在末位，連出宮都要聽楚惜笙的話。
    她從未覺得有何不妥，像是本應如此。
    不得寵的人在後宮之中，理應如此。
    直到她遇到了公冶源，開始隻是遠遠地看著，有資格和他說話的隻有楚惜笙。
    可後來他發現她了，藏在心底的歡喜便再也抑製不住，傾泄而出。
    佛像麵容慈悲，檀香的味道縈繞在身側。
    楚惜穎呆呆地望著，檀香還未燃盡，她卻突然起了身。
    她總要做些什麽才行，她不能這麽待在這裏。
    她幾乎是不管不顧地出去的，抓了頂帷帽卻沒有戴，一路氣喘籲籲跑到了太子府。
    她不是來找楚惜北的，她想見的人是公冶源。
    她站在太子妃門口，卻不敢上前。這時候她才想起把帷帽戴起來。
    門口的守衛認識她，卻不敢上前。不管楚惜穎在宮中的地位如何，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是金枝玉葉。
    哪裏輪得到他們這些侍衛問話。
    她想求見太子，他們便進去通報。隻想在門口等著，他們也不會多問一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在達官貴人身邊的這些人都深諳其間的道理。
    也不知楚惜穎的運氣是好還是不好。還真讓她等到了公冶源。
    她在太子府門口等了一個下午才等到公冶源。
    過去這麽長時間，他身上的傷也已經好了。他本身是耐不住無聊的人，整天對著楚惜北他忍不了。
    或者說，楚惜北總想給他找事情做，他便想盡辦法出去閑逛。
    布局謀算的事他感興趣，但是是個文官都能做的事他一點也不想插手。
    公冶源回來後一眼變看見了站在太子府門口的楚惜穎。
    這個傻姑娘也躲一下都不知道，戴著帷帽在這裏站了那麽久，若是換了別人，門口的侍衛早就上來趕人了，帶進去審訊一番也是有可能的。
    公冶源這麽想著，臉上卻是和平常一樣的溫柔笑意。他就這樣走過楚惜穎身邊，仿佛未認出來人一樣，從她身邊越過。
    楚惜穎抓住了他，她摘下帷帽，臉色蒼白，眼睛卻明亮。
    明亮得讓公冶源覺得心口莫名燒了一下。
    他露出詫異的神色：“殿下？”
    楚惜穎的臉色更白了，他以前都是叫她雲蓉的。
    他是不是也知道楚惜北有意讓她和薛元正議親的事，如今刻意避嫌？
    公冶源還真不知道，楚惜北不會事事和他交代，去見陳皇後也不會帶著他。
    他隻是遵循和楚惜顏的約定，疏遠她。最重要的是，逗弄她已經不能給他帶來樂趣了。
    楚惜穎咬了咬唇：“我有話想和你說。”
    公冶源依舊溫和：“殿下隻管說，隻是是否可以鬆開源了？”
    他指了指楚惜穎抓著他的手，臉上露出略微的苦惱之色，像是一個為難於男女之別的世家公子。
    楚惜穎鬆開了手，道：“我們去旁邊說。”
    她尚且記得自己和公冶源的身份，不便在這裏談論事情。
    公冶源道：“但憑殿下差遣。”
    楚惜穎在前，一路走到了太子府旁的隱秘之處才停了腳步。
    公冶源跟著她停下來，問道：“殿下想和源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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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惜穎道：“太子皇兄想把我嫁給薛元正。”
    這樣的話，她和楚惜顏也說過一次，用得卻是哭訴的語氣。
    現在她對公冶源說話的時候，用的卻是陳述的語氣。
    她不想在他麵前哭。
    公冶源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過，很快被他隱藏好。他甚至笑了笑，對楚惜穎道：“恭喜殿下了。”
    楚惜穎的唇顫抖著：“你一點都不想說什麽嗎？”
    公冶源斂了笑意：“薛元正在薛家這一代是最優秀的，他是嫡子，太子殿下也欣賞他。”
    他平靜道：“和殿下很相配。”
    每個人都說她和薛元正很相配，陳妃娘娘這樣說，她身邊的宮女這樣說，連雲清姐姐也說薛元正是個很好的人選。
    楚惜穎卻最不想從公冶源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她還是沒有哭，甚至沒有失態，她隻是道：“但是我不喜歡他。”
    “我喜歡的人是你，公冶源。”
    公冶源沒想到她會如此直白的說出來，他明顯有些怔愣，隨即道：“承蒙殿下錯愛……”
    “不是錯愛。”楚惜穎打斷他，認真道：“我喜歡你，不是錯的。”
    “……”
    良久，公冶源才正色道：“我無意於你。”
    他褪去了習慣性的溫和偽裝，也沒有了隱藏起來的輕佻和邪氣，回以了同樣的認真。
    她知道，楚惜穎想，她一直是知道的。
    公冶源微不可察地輕歎了一聲，道：“你應該嫁人的，薛元正這樣的人就很好。”
    “你不該喜歡我的，你皇姐沒有告訴過你嗎？”
    “我這樣的人不值得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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