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殊絕
字數:4151 加入書籤
邵江夏家。
不,現在應該是說新夏王府。
夏承誌將吳越帝在邵江的行宮改成了新夏王府,並且大肆擴建,堪比皇宮的建築群已經初見雛形。
從朝寧回來的人並不算多,夏承誌早就將族中子弟找借口送回了夏家。而姬妾仆從之流都尚未帶回來,外嫁的女兒除了夏婉瑜也都沒有帶回來。
但對於夏承誌來說,被他留下來的人都是不重要的。謀反之事當然要小心再小心,怎麽可能保全夏家的所有人。
若非宮離夜麾下的軍隊尚且駐紮在朝寧附近,他也不必千裏迢迢回到邵江,直接在朝寧逼宮也不失為一條道路。
可惜宮離夜警惕得很,就算吳越帝對他的行為大加斥責,甚至將他監押起來也不將朝寧附近的軍隊撤走。
因為這件事情,夏承誌對夏婉瑜也極為不滿。夏承誌自立為王的消息傳到朝寧,吳越帝將朝寧的夏府抄了家,所有人都收押了起來,擇日候審,凶多吉少。
在新夏王府的書房裏,夏承誌不悅道:“要不是你不能讓宮離夜把軍隊撤走,我就在朝寧逼宮了。”
夏府又怎麽會被抄家?
夏婉瑜正倚窗而坐,望著窗外的竹林,竹影透過窗紙落在她潔白的衣衫上。
她的麵容在陽光的溫暖下顯得多了幾分柔和,她聞言卻嘲諷一笑,用輕蔑地眼神斜睨著夏承誌:“現在覺得心疼了,早幹什麽去了?”
她站起來,走向書案後麵的夏承誌,腳步輕緩。
“你應該早就清楚不是嗎?留在朝寧的人會有什麽下場。”
密信還放在書案上,夏婉瑜將它拿起來,黑眸一掃而過,然後慢條斯理地將其撕得粉碎。
紙屑洋洋灑灑地在夏承誌麵前落下來。夏婉瑜的聲音驟然變冷:“既然選擇走這條路就不要後悔!”
“有所犧牲是必然的,這條路注定伴隨著鮮血和枯骨。”
夏婉瑜的目光冰冷如刀:“你已經沒有退路了,隻能繼續走下去,即使犧牲更多的東西。”
“如果成功了,就是天下共主。如果失敗了就是枯骨一句。你還不明白嗎?”
夏婉瑜逼的太緊,夏承誌的身子控製不住地往後仰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我已經給了你足夠的幫助了,你計劃的哪一步沒有我的幫助?宮離夜不是傻子,我用什麽說服他撤軍?隻會讓他起疑。”
夏婉瑜站在書案前,對夏承誌說道:“最後一批武器很快就會到,與其在這裏指責我,不如去安排募軍。”
“終於能光明正大地招募軍隊,難道不該早做準備嗎?”
夏婉瑜講筆架上的毛筆拿起來,塞到夏承誌手中:“嗯?”
夏承誌攥緊了毛筆,皺眉道:“我知道了,你去告訴老三讓他來書房。”
夏婉瑜漫不經心地點頭:“我知道了。”
她轉過身,雪白的裙擺輕輕擺動了一下,一塵不染,如同她本人清冷的氣質一樣。
夏承誌卻心知她的心狠手辣,骨子切開都黑的。
隻是他還要靠著這個女兒爭天下,不管夏婉瑜如何強勢,他都隻能暫且忍下。
所幸夏婉瑜還知道在外人麵前給他留麵子,讓他不覺得那麽難堪。
夏承誌仔細地將夏婉瑜揚了一地的紙屑收起來,投進香爐之中。
雪白的紙屑逐漸變為炭黑之色,最後化為灰燼。
於他來說,夏婉瑜的所作所為皆是恥辱。他成了天下共主的那一日,就是夏婉瑜付出代價的時候。
夏承誌漠然地將香爐蓋上,遮住了裏麵的灰燼。熏香的味道混雜著炭燒的氣息,久久不去。
夏婉瑜回到了自己的院落。映月笑嘻嘻地迎過來:“小姐。”
院中有幾個工匠在平整土地,夏婉瑜問道:“這是要幹什麽?”
映月答道:“小姐不是喜歡蘭花嗎?我叫他們移植幾株過來,就按小姐之前的院子布置。”
夏婉瑜在夏府的院落是沒有蘭花,有蘭花的是夏婉瑜在肅王府的院落。
夏婉瑜看著被人平整好的土地,密信上的話還曆曆在目。
那個人被放出來了,北梁大軍壓境,吳越帝終於慌了。他應該已經看到了和離書,但是他什麽都沒有說。
“小姐?”映月有些疑惑地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夏婉瑜醒過神來,神色微冷:“我不喜歡蘭花。”
她向屋子裏走去:“不要種了,移幾棵梅樹過來。”
“啊?”映月心中奇怪,小姐之前明明表現得很喜歡蘭花的,怎麽又喜歡梅花了?
她想了想,還是讓工匠移植幾棵梅樹過來,反正小姐喜歡,就按小姐的意思來。
————
南唐皇宮。
富麗堂皇的正殿如今撤去了幾日前喪葬的裝飾,重新粉飾了一番,一切掃灑幹淨,連朱漆的柱子都重新漆了一遍。
台階下文武官員肅穆而立,台階上的太監在宣讀南唐帝的遺詔。
楚惜北站在龍椅前,一如既往地沉著鎮靜,鳳眸深不可測,修眉斜飛入鬢。金線龍紋的長袍穿在他身上完美契合,仿佛他天生合該穿這樣的衣服,站在這樣的高度,俯瞰眾生。
“……太子天意所屬,俯順輿情,深肖朕躬,堪當大任……布告天下,鹹使聞知。”
頒詔天下,新帝登基。
遺詔的最後一句話讀完,殿下的文武官員皆跪拜在地,行臣子禮。
楚惜北坐在龍椅之上,受完這一禮。這個國家,終於真正屬於他了。
同一時間,都城楚京城西天降異象,又霞光萬丈,其中有金龍隱現。
楚京百姓奔走相告,驚呼新帝果然是天賜南唐,必為南唐的曠世之君。
楚惜北的聲名一時盛到極致。
“曠世之君……”公冶源將手中的奏折擺在楚惜北麵前,“皇上看看他們是怎麽誇的?”
楚惜北將那密報收起來放在一側。隻要有一點苗頭,這些人都能將他吹上天去。他雖然想要這種萬民臣服的效果,卻對這些言辭誇張、浮誇華麗的奏折沒有興趣。
他側頭對一旁的鄒君浩道:“辛苦君浩了。”
少年站在那裏,眸色清淺,波瀾不驚:“職責之內。”
公冶源笑著靠過去,好奇道:“君浩跟我說說,怎麽做到的?”
鄒君浩答道:“一點小把戲罷了。”
午後的陽光落在他的眼睫之上,投下小小的陰影。
公冶源眨了眨眼,向後退了一步,鄒君浩的玩笑他開不起來。風華殊絕的少年總給他一種不容褻玩的感覺。
喜歡天命不可歸請大家收藏:()天命不可歸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