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顏在雁城又待了兩日，周青的人如約而至。
    他敲響了楚惜顏的方麵，用極快的語速道：“西城，梨元巷，快。”
    楚惜顏立刻站起來，利落地踹開窗戶：“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複命吧。”周青手下的人很難拖住子越，她得趕快過去。
    書墨看著被踹開的窗戶，認真的思考楚惜顏這個壞習慣是給誰學的？
    不會是初七吧？
    遠在北梁的初七還不知道他已經被書墨暗暗記了一筆。
    子越本來是待在夏婉瑜的宮殿裏的。他是男子，與夏婉瑜同住一宮於禮不合，但夏婉瑜根本不在意這些。她說自己的宮裏要留人，誰又攔得住，夏承誌對於她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但是夏婉瑜去上朝的時候，他是不能跟著的。偏偏這個時候有個侍女跟他說夏婉瑜去了梨元巷，要他現在也過去。
    侍女是子越眼熟的麵孔，他不疑有他就去了梨元巷。
    隻是等他到了梨元巷，卻發現梨元巷空無一人。子越這才意識到不對，夏婉瑜怎麽會到這種偏僻的小巷來。他雖然涉世未深，但這時候也知道自己是被騙了。
    他皺著眉，冷聲喝道：“誰？”
    楚惜顏拎著劍，站在巷口對他一笑：“我啊。”
    子越眉眼淩厲：“你叫人引我出來的。”
    “算是吧。”楚惜顏緩緩走進去，橫劍在前，“打一場？”
    子越看起來躍躍欲試，最後卻不太甘心地搖頭：“算了吧，我不想傷你。”
    “別那麽自信啊，我好歹也是宗師之境，你輕易還打不死我。”利劍出鞘，劍身如同一泓秋水。
    楚惜顏歪了歪頭，用劍指著他，戰意凜然：“來？”
    她這樣挑釁，子越哪裏還忍得住。不過是刹那之間，他便已經欺身而上，一掌揮了出去。大不了他留些手就可以了，子越動手的時候是這樣想的。
    一掌落下去，銀閃閃的劍尖伴隨著劍嘯聲迎上來，劍氣與掌風相撞，如珠玉相碰，分毫不讓。兩個人都沒有退，錯身之間，已經過了十幾招。
    子越的心思已經沉了下來，滿心都是眼前的劍雨。這不是他能留手的人，交手之後，他便下了這個結論。這是一個能讓他全力以赴的對手，子越沒有退縮的心思，反而愈發地興奮起來。
    這才是他想要的戰鬥，他又揮出一掌，欺至楚惜顏麵前。楚惜顏手中的劍向上一挑，劃出一道優美而淩厲的弧線，硬生生把他逼開。
    楚惜顏十分心驚，倒不是因為子越的實力，她和子越的實力應該是伯仲之間。隻是子越比她要年輕，而且此時經驗不足，日後成就大有可能在她之上。而她吃驚的也不是子越的天賦，她見慣了天才，子越在武學上的天賦雖高，卻不足以讓她心驚。
    她心驚的是，子越的武功是“雲生結海”。
    就是紀商歌所創，又傳授給楚惜北的“雲生結海”。
    這少年內力精純，招式嫻熟，一看就是自幼開始練的，也許就是被紀商歌放在身邊教養的。
    楚惜顏有些分神，被子越的攻勢逼退了幾步，隨即也沉下心來，專心對付起子越來。
    她也很久沒有這樣暢快淋漓的打一場了。
    劍風如雨，掌風如潮。楚惜顏的身姿翩若飛花，子越卻更穩一些，他雖然在攻，卻十分沉著，絕不輕浮。
    又過數十招，劍雨忽變，突然快了幾分，一點寒芒，直指子越的咽喉之處。子越不退反進，似乎看不到那劍鋒一般，上前一步，蘊含的掌力便要落在楚惜顏身上。
    楚惜顏麵色沉靜無比，她微微側身，劍身也變了方向，這一劍奔著子越的小臂去了。這一掌不能十成十地落在楚惜顏身上，子越也不想傷了手臂，也隻能變了招式。兩人身姿一錯，隨即貼近了幾分。
    楚惜顏這一劍卻不肯放鬆，順著子越變招的軌跡挑了上去，又是咽喉。子越的掌風又是，直取楚惜顏的胸口。
    這一劍一掌卻又沒有落實，子越卻不肯退了，他抬手一擊，卻是奔著楚惜顏的手去的，另一掌又奔要害而來。
    楚惜顏側頭，右手的劍忽然落到了左手，隻避開了要害，任由子越打上自己的右手腕，左手的劍卻已經橫在了子越的咽喉。
    這一掌不輕不重，雖然傷了她，但比起橫在子越脖頸上的劍鋒，隻能算是小傷了。
    子越抿了抿唇，臉上有些不甘，卻還是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這倒讓楚惜顏有些驚訝，她還以為這不服輸的少年要喊著下次不會輸之類的話呢。
    她收回了劍，對他笑了笑，謙虛道：“仗著年長幾歲罷了，下一次就是我輸了。”
    子越卻轉過頭瞪了她一眼，像是受了侮辱一般，憤憤道：“輸了就是輸了，哪有什麽借口可找。”若是生死之局，他剛剛已經死了，有什麽不服輸的。再說他又不是第一次輸了，在師父身邊的時候，他是天天都輸的。
    真是十分的傲氣，楚惜顏忍不住笑了笑。她不過是說了句謙詞罷了，大抵就和比試之後說上一句“承讓了”一樣。不過後麵那句話倒是真的，用不了多長時間，這少年就會追上她了。天賦這種事情是羨慕不來的，不過看這少年心思純淨，大抵天賦全都在武學上了。
    而且她比他要年輕幾歲，楚惜顏自認像他這個年紀的時候是比不過他的。
    “不是找借口。”楚惜顏將劍入鞘，抬頭對子越道：“你是我見過天賦最好的人。用不了多久，我就不如你了。”
    子越被她誇了一句，臉有些紅，口中卻道：“等我真正贏過你再說吧。”他的天賦當然是最好的，連他師父都這麽說。
    楚惜顏若無其事地提到：“若是追到二十年前，是有一個跟你天賦一般好的人在的。”也許還要更好一些，天機閣傳承千年，就出過這麽一個紀商歌，可惜最後叛出了天機閣。
    子越出來就是為了和更厲害的對手交手，磨煉自己，聞言就忍不住問道：“和我天賦一樣好的人？是誰？”
    楚惜顏坦言道：“他叫紀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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