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離門越近，殺手的攻勢就越急、越緊迫。
    書墨覺得手中的劍越來越重，重到她幾乎揮不動了。斜前方有一把刀劈了過來，書墨用劍擋了一下，手中的劍差點脫了手。
    她踉蹌地向前撲了一步，隨即被楚惜顏拉了一把，又反手蕩開她頭上的攻擊。
    後麵的人撲上來，楚惜顏皺了皺眉，手中劍光一閃。後麵的人倒了下去，很快他身後的人又源源不絕地補了上來。
    他們在拿命堆，不讓楚惜顏踏出這扇門。
    書墨靠上楚惜顏的背，低聲道：“閣主，不要管我了。”
    楚惜顏掃了一眼四周的人，隻道：“可以走的。”
    書墨懇求道：“閣主……”她麵有悲戚之色，她如何都無所謂，閣主一定不能留在這裏。
    楚惜顏暗暗歎了一口氣，道：“你跟緊我就是了，別搗亂。”
    然而書墨現在覺得搗亂的是她。
    她有心把自己陷在這裏，又怕楚惜顏過來救她，反而落進了困境。
    殺手如潮水一般圍困過來，書墨竟有一絲絕望之感。她動手的時候並不多，一身武功是自幼便習的，但真輪到他動手的時候寥寥無幾。
    天機閣本來就很少涉及紛爭，若是有爭鬥，也是暗影堂的人出手。
    想到這兒，書墨突然尋了一絲生機出來。她擋著身前的攻勢，問楚惜顏：“閣主，要叫暗影堂的人來嗎？”
    隻要把信號發出去，暗影堂駐守在雁城的人就會趕過來。
    楚惜顏卻一如最初一般沉靜如水，有條不紊地抵擋身前的攻勢，劍光掠過之處，便有一個人倒地。
    漸漸的，殺手竟然變得有些少了。
    楚惜顏得了空閑，回答道：“不用。”
    書墨有些著急，這時候還不叫人過來嗎？
    楚惜顏聲音沉穩，莫名地讓人安心：“我們都可以走，相信我。”
    書墨當然相信她，隻是她更不願意冒一點兒危及楚惜顏性命的風險。
    她低著頭：“閣主，你走吧。”現在殺手越來越少，以楚惜顏的身手一定可以走的。
    隻要沒有她，就可以走。
    書墨抬頭，出劍，撲了過去。
    楚惜顏剛伸手要去摸身後的人，卻摸了個空。
    她知道事情要糟，一邊回身，一邊暗歎了一聲，這不是添亂嗎？
    她返身看見人群中的書墨，利劍急出。後麵有人攻過來，楚惜顏微微側身避開了要害，劍落在了她的右肩，留下一道不短的血痕。
    楚惜顏眼都沒眨一下，用本就受了傷的右手去拉書墨，左手持劍震開落下來的刀劍，受傷的手腕吃痛讓她微微皺了皺眉。
    書墨是自己撲進去，她想著拚命多殺幾個，自己死了，楚惜顏還能走得輕鬆。
    所以當刀劍落下來的時候，她是鬆了一口氣的。
    然後她就被楚惜顏拎了出來。
    “閣主！”她低喊了一聲。
    楚惜顏道：“添亂。”
    書墨一陣恨鐵不成鋼：添亂。
    這時候已經很靠近門口，抬眼就能看到對麵高樓上銀閃閃的箭尖。
    楚惜顏冷著神色，一腳將門口的屍體踹了出去。箭雨落下來，將屍體紮成了馬蜂窩。
    楚惜顏極為簡短地說道：“用人擋著走。”
    書墨聞言立刻扯了一具屍體出來擋在身前，還是忍不住道：“閣主，您這麽辦？”
    鮮血順著楚惜顏的手臂往下流，滴在地麵上，隻是混戰之中這聲音聽起來不太明顯。
    銀弧閃過，後麵擁上來的三、四個殺手同時倒下。楚惜顏穩了穩呼吸，才道：“你走了，我才好走。”
    “聽我的，別添亂，我有辦法。”
    書墨望了外麵一眼，咬了咬牙，道：“閣主，你一定要出來。”現在不是磨蹭的時候，楚惜顏要她走，她隻能走。
    楚惜顏側身讓開迎麵而來的刀光，她沒有用劍去刺，反而抬腳將撲過來的人踹了出去。
    就在那一刹那，楚惜顏反手推了書墨一把：“去！”
    被楚惜顏踹出去的那人剛剛露頭，鋪天蓋地的箭雨就落了下來。他連慘叫聲都沒發出來就倒了下去。隨即第二人又被楚惜顏踹了出去，下場一如之前。
    書墨用屍體擋著，貼著牆往前走。
    先前被楚惜顏推出的殺手吸引了大部分的箭雨，落在她這邊的箭不多，屍體遮不住的她用劍撥開，竟真走了出去。
    楚惜顏倚在門側看著，微微鬆了口氣，書墨不在，她還可以放開些手腳。
    她站直了身體，雪亮的長劍橫在了身前，映出身後黑色的人影和刺眼的刀光。
    楚惜顏彎了彎唇，劍光紛落，如同落花一般綻開，落在黑衣人的咽喉、眉心和心髒。
    用了內力的劍招帶著純粹的劍意，勢不可擋。連這些麻木撲上來的黑衣殺手都感覺到了懼意，眼前橫劍的女子宛如高不可攀的山峰，讓他們有了望而卻步的感覺。
    隻是完不成任務，等待他們的遠比死亡還要可怕。
    楚惜顏看著他們，淡淡笑道：“死命嗎？”既然是死命，夏婉瑜就是已經放棄了這群人的性命。即便他們完不成任務活著回去，夏婉瑜也不會留活口的。
    血還在滴，在此時寂靜的對峙之下顯得異常明顯。
    一個黑衣人眼尖地瞥見她肩膀上的衣料似乎已經被染成了神色，他往後望了一眼，門框之上猶有殘存的血跡。
    她傷得不輕，這樣的失血量她挺不了多久。最重要的是，眼前的女子也會受傷，她也是人。
    既然是人，就是可以被打敗，可以被殺的。
    黑衣人攥緊了手裏的劍，他無父無母，沒什麽可牽掛的。但他還是很珍惜這一條命的，這次的任務完不成，主上絕饒不了他們。
    那麽就隻有一條選擇了，就是殺了眼前這個女人。
    他能感覺到身邊同伴的懼怕之情，死的人太多了，門口的女人似乎不可戰勝一般。一直到現在，她甚至都沒有喘息一聲。
    他想活下去，就必須做點事情。他舉起了手中的刀，用自己最大的聲音喊道：“她受傷了，挺不了多久的，我們隻要再圍攻她一會兒，她就要堅持不住了。”
    沒有察覺到楚惜顏受傷的人這時才發現她肩膀上被染成深色的衣料，剛剛的戰鬥太過緊張，再加上楚惜顏的表現太過鎮定自若，很多人竟都沒發現她受了這麽重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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