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顏：“……”她最近，是不是應該去去晦氣，去寺廟上個香什麽的。
    隻是現在想什麽都晚了，宮離夜正站在攤子前用一雙漆黑的眼睛望著她，顯然早就發現她了。
    書墨也看到了宮離夜，低聲問道：“怎麽辦？”
    楚惜顏看了看桌麵上的小菜，是徐城這邊的特產，涼拌蕨根。她歎了口氣，道：“涼拌吧。”
    說著，她也沒有理正在看她的宮離夜，將湯碗裏最後一口湯喝了。
    這時候攤子裏已經沒什麽人了。宮離夜一身甲胄站在那裏，身後還跟著一隊親兵，怎麽看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這種熱鬧可沒人喜歡看，不管吃沒吃完，都放下筷子走了。有的留了銀錢結賬，有的趁亂逃了帳。老板眼睜睜地看著，也不敢說話。
    楚惜顏吃完了，才抬起頭道：“老板結賬。”
    老板偷偷瞄了一眼宮離夜，不想再有損失，硬著頭皮走上去，說了價錢。楚惜顏直接給了他一錠銀子，笑眯眯地道：“替肅王殿下賠給你的。”
    老板手一哆嗦，差點沒那住。什麽，肅王殿下？他也沒敢接話，拿了銀子就躲到了裏麵。反正有了這錠銀子，他今天什麽生意也不做也是賺的。
    他這小攤子還是給這位姑娘和肅王殿下說話吧。
    楚惜顏抬頭，看見宮離夜還站在原地，眉目間冷漠如常，沉默不語。隻是手中的韁繩被後麵的親兵接了過去。
    看著模樣，他應該是剛剛進城，也許吳越的軍隊就在城外駐紮，等著合適的時候進城，或者轉去其他的城池。
    這是什麽緣分啊，楚惜顏在心底歎了口氣。
    “肅王殿下，看來……”她斟酌了一下詞語，“我們挺有緣分的。”
    宮離夜看了她一眼，冷漠至極。
    楚惜顏：“……”她好像前不久才給這位下了藥，臨走的時候還留了一句像是嘲諷的話。
    而且現在吳越和北梁開了戰，她這個北梁太子妃的身份還是挺有用的。
    她今天想出徐城，大概沒那麽容易了。
    楚惜顏摸了摸自己的臉，再次開始懷念自己的易容。
    她想了想，接著和宮離夜聊天：“肅王殿下剛到徐城？”
    好半天，宮離夜才開了口：“你在徐城做什麽？”
    楚惜顏道：“路過。”
    “放心。”她道，“我現在連你們打到哪裏了都不知道，絕對沒有到徐城竊取軍情的意思。”徐城這地方，也沒什麽值得偷的。
    宮離夜淡淡道：“你現在看到我了，應該知道吳越和北梁打到哪兒了。”
    這算是自嘲？楚惜顏小心翼翼地開口：“殿下說笑了。”
    宮離夜唇角露出一絲笑意，嘲諷不已：“我現在沒有心情說笑。”
    楚惜顏沒敢說話，想來宮離夜的心情也不會好，這些天的事情加起來換個心誌不穩，不一定氣成什麽樣兒了。
    楚惜顏覺得她能不惹宮離夜還是不惹宮離夜為好，人要是失控了，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何況宮離夜的處境實在有些讓人心疼，要是再嘲諷他兩句，楚惜顏良心上都有些過不去。
    宮離夜掃了她桌麵上空了的湯碗一眼，道：“吃完了？”
    楚惜顏謹慎道：“吃完了。”
    “那好。”宮離夜道，“那就去城主府一敘吧。”
    楚惜顏扯了扯唇角，她就知道她今天出不了城。
    她站起來，道：“恐怕要等一會兒。”
    宮離夜的目光冷了幾分，後麵的親兵甚至抽出了手中的刀刃。宮離夜道：“我下令戒嚴了。”
    “現在徐城的城牆上，有很多訓練有素、身經百戰的弓箭手等著你。”
    軍中的弓箭手和夏婉瑜拉出來的那些殺手不一樣，他們更加訓練有素，經驗更加豐富，更加擅長守城。
    更重要的是，在徐城，宮離夜可以調動整座城池的人，沒有人會違抗他的命令。
    總之，要是楚惜顏真想硬闖出去，成為刺蝟的可能性比較大。
    楚惜顏擺了擺手，道：“肅王殿下誤會了，我沒想出去。”
    她說得頗為誠懇：“還沒跟肅王殿下品茗閑談呢，怎麽能走呢？”
    宮離夜臉上的神色卻更難看了一些，顯然想起了之前不太愉快的飲酒賞月。他甚至還和楚惜顏說了幾句交心的話。
    結果楚惜顏在酒壇上抹了迷藥。等他醒過來的時候，隻看見逸風在一旁站著，吞吞吐吐地告訴他楚惜顏走前說了什麽話。
    整整三日，金門都籠罩在肅王殿下陰沉的臉色下。
    楚惜顏也覺得自己有些失言，哪壺不開提哪壺。她隻是場麵話說慣了，一時沒能改的過來。
    她趕緊把未完的話說完，道：“我的行李還在客棧，肅王殿下總得讓我把東西拿過來吧？”
    宮離夜很有風度地點了點頭，側了側身子道：“好，本王陪著你去。”
    楚惜顏：“……好。”他都說了那麽多弓箭手在上麵，她怎麽敢跑？
    路上書墨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問她能不能跑。
    “不如就扔下我，”書墨小聲道，“肅王殿下為人正直，不會那我怎麽樣的。”應該吧，她在心底補了一小句。
    楚惜顏道：“扔下誰大概都走不了了，這是一整隻軍隊。”她再厲害，也不可能跟一整隻軍隊交手。
    書墨隻好作罷。“這幾日真的是……”她話沒說完，楚惜顏也聽得出她的意思：這幾日是真的有些倒黴。
    楚惜顏有些心虛，這事其實怪她，要不是她要下來吃早飯，怎麽也碰不上宮離夜。老實在客棧待著，知道宮離夜進了城，再想辦法偷偷出城就是了。
    至少宮離夜不會在牆頭上布滿弓箭手。
    楚惜顏到客棧拿了東西，主要是拿了她的長劍。她這幾日實在是有些鬆懈，連劍都會離身。也是仗著自己武功好，尋常人傷不到自己，才敢如此疏忽。
    結果這些天來，她遇到的都是宗師。
    楚惜顏把劍別再腰間，心想她以後還是老老實實地將武器拿好吧。
    宮離夜說來陪她拿行李，真的是寸步不離。楚惜顏帶著劍出門，就看見他站在門外等著，目光不離。
    楚惜顏笑了笑道：“殿下放心，我走不了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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