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多久，一個穿著吳越官袍的中年人走出來。他狐疑地打量著楚惜顏，然後向前走了幾步，略顯蒼老的麵容上露出溫和的神色，客氣道：“在下就是徐城的城主，不知太子妃有何事找在下？”
    楚惜顏笑道：“有一件小事想問一下城主，不知城主認不認識紀商歌這個人？”
    徐城城主一愣，疑惑道：“紀商歌不是南唐之前的國師嗎？”他捋了捋胡須，感歎道：“他失蹤到現在算起來也有十年了吧，彈指一揮間啊。”
    “那城主可與他相識？”楚惜顏接著問道。
    徐城城主搖頭道：“隻聞其名，不曾見過其人。”
    “哦？”楚惜顏露出詫異的神色，“可我就在這城主府裏遇到了紀商歌，他說……”楚惜顏盯著他，“和城主是好友。”
    徐城城主立刻反駁道：“太子妃慎言，在下不曾與紀商歌相識。”紀商歌是南唐前國師，在戰時他是不願意和南唐的人扯上關係的。
    楚惜顏卻道：“可他說他就住在城主府裏。我也隻是好奇罷了，城主放心，就算你與他相識，我也不會告訴肅王殿下的。”她語氣輕鬆：“就算我說了，肅王殿下也會以為我是在挑撥離間的。”
    徐城城主正色道：“在下絕不曾與紀商歌相識，更不要說是好友。”因為被懷疑，他麵色微紅，慍怒道：“這城主府上下除了太子妃，住的都是我南唐的將士，絕不可能有其他南唐人在。太子妃若是不信，可以去查看，絕沒有叫紀商歌的人在。”
    他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這也驗證了楚惜顏的猜想。紀商歌是專門來找她的，可他來找她又有什麽目的呢？
    即便是紀商歌在南唐的時候，楚惜顏也鮮少見到他。國師之名隻是方便他教導楚惜北罷了，他的實際身份應該是太傅才對。隻是紀商歌一開始就說他不會留在南唐太久，之後太傅之位還要另請高明。南唐帝這才設了一個國師的位置，他離開之後，國師之位就再也沒有人了。
    楚惜顏心中千回百轉，仍對徐城城主點頭道：“那是我錯怪城主了。想必是有小賊進來，怕我喊人，與我胡說的。”
    徐城城主擰著眉頭，覺得楚惜顏說的明顯是謊言，隻是也確實放了個台階下去，真假就無所謂了。這件事裏麵，真正不好跟紀商歌扯上關係的人就隻有他了。
    於是他也點了點頭，道：“許是吧。”
    楚惜顏抬頭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叨擾城主了。”
    徐城城主也客客氣氣地回了一個禮，又回了正堂。
    楚惜顏沒有去確認紀商歌到底在不在城主府，她心中清楚，必定是不在的。徐城城主此人看起來謹小慎微，把紀商歌留在城主府裏這種事他是不會做的。
    “他來找我是想做什麽呢……”楚惜顏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低聲喃喃著。紀商歌隻是吹了一首不傳於世間的曲子，然後說了幾句關於帝星與星軌的事。
    “他想用帝星的事情警告我？”楚惜顏又覺得不太像。她不知道紀商歌做事的目的是什麽，很難去揣測他的動機。
    略顯沉悶的敲門聲打斷了楚惜顏的沉思，楚惜顏聽見書墨的聲音：“殿下，肅王殿下來了。”
    楚惜顏挑了挑眉，站起身去開了門。她大概能猜到宮離夜為何而來，她找徐城城主這件事，宮離夜肯定要過問一二的。
    果然，宮離夜見到她的第一句話便是：“紀商歌在徐城？”
    楚惜顏道：“昨天晚上還在，今天還在不在就不知道了。看來城主和你說了？”
    徐城城主考慮再三還是覺得跟宮離夜坦白為好，這樣才能顯得自己毫無嫌疑。
    宮離夜點頭：“他來徐城做什麽？”
    楚惜顏一攤手：“說實話，我比你更想知道。”
    宮離夜看著她：“你和紀商歌……”
    楚惜顏打斷了他的話：“說起來你大概不信，我之前隻見過他一個背影。”紀商歌雖然留在南唐很長一段時間，但是他剛來沒多久，楚惜顏就跟著北星乾去天茫山了，偶爾才會回來一次。而回來的這段時間也很難碰到紀商歌，不止紀商歌不認識她，她也不認識紀商歌。
    宮離夜明顯不太相信：“他在南唐待了三年，而且很長一段時間都留在了東宮。”
    楚惜顏笑了笑，對他道：“肅王殿下應該知道，我也是個不受寵的，跟楚惜北的感情也不好。”
    “而且我那時候還小，見不到國師大人也很正常吧。”
    “他昨日是來找你的？”宮離夜問。如果不認識，紀商歌又怎麽會來找她。
    楚惜顏半真半假地回答道：“他在竹林吹笛子，我一時好奇就跑過去了，如果這也算他來找我的話。”
    她頓了頓道：“如果你見到他的話也會認出他是紀商歌的，畢竟天下再也不會有第二個紀商歌了。”
    宮離夜目光放遠，也道：“聽說楚惜北習得‘雲生結海’是他自創的。”他看著楚惜顏道：“他是天機閣的人？”
    楚惜顏眨了眨眼：“他之前確實是天機閣的人，你怎麽猜到的？”之前還沒有往這上麵猜。
    宮離夜回答道：“我以為他是天機閣提前派來輔佐帝星的人，他現在不是天機閣的人了？”
    楚惜顏把手放在了雙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教紀商歌的時候就已經不是了，這關乎天機閣的臉麵，還請肅王殿下保密。”
    宮離夜道：“即便我不說，別人也會猜到的。”
    楚惜顏道：“那可不見得，自詡聰明的人總是想得多一些，反倒不會這麽想。天機閣沒有派人輔佐帝星的先例，他們以此為推，隻會以為紀商歌是隱士家族出來遊曆的，就像公冶源一樣。”
    宮離夜淡淡道：“看來我想得少一些。”
    楚惜顏笑道：“想得少一些有時候離答案更近，覺得不可能的事情反倒可能是真的。”
    她敲了敲桌子，道：“作為天機閣外閣的少閣主，我送一個消息給肅王殿下做人情。”
    她補了一句：“關於夏婉瑜的。”
    宮離夜哦了一聲：“什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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