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外麵遠遠便聽見聲音，靠近了聽清了聲音，才發現竟然是北星乾和紀商歌在爭吵。
    北星乾氣質雖然冷，卻是一個極為溫和的人，不然尹靖萱也不能和他親近。紀商歌本就寡言，與他多說幾句話都很難，更不要說爭吵了。
    這樣兩個人卻在北星乾的住處吵了起來，還極為激烈。
    “我走過去的時候，屋子裏靜了一會兒，隨即紀商歌便摔門出來了，臉色極為難看。”尹靖萱回憶道，“對他來說，應該算是難得的失態了。”
    紀商歌離開後，她猶豫著不敢進去，北星乾卻走了出來，臉色也很不好。他往紀商歌離開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後對她道，自己身體不適，若是事情不急改日再來找她。
    尹靖萱哪裏看不出來他心情不佳，趕忙點頭離開了。
    她那時隻以為兩人吵了一架，還是會和好的。第二日卻聽到了紀商歌叛閣的消息，她驚愕無比，去找北星乾詢問，北星乾卻沒有見她。
    “再後來師兄他被立為少閣主，他不喜歡有人在麵前提起紀商歌，漸漸地也就沒人再提了。”而兩人爭吵的事情，除了她也無人得知。
    “這樣啊……”楚惜顏總算知道了一些紀商歌叛閣的細節，隻是這樣也說不通。
    她對尹靖萱道：“我總覺得他們之間或許不是因為星相的分歧爭吵的。”
    “我在徐城的時候，遇到了紀商歌。”她道。
    尹靖萱震驚地抬頭，甚至失手打翻了茶盞。她低聲喊道：“你見過他了？”
    她連敬稱都忘了用。
    “他在徐城城主府吹笛，我聽見便尋了過去。”楚惜顏道，“現在想想，總覺得他是刻意引我過去的。”
    尹靖萱道：“他有沒有，有沒有說些什麽？”
    楚惜顏道：“說了幾句話，他說他十分感激天機閣，但言語間又對天機閣十分不滿，十分矛盾。”
    尹靖萱道：“在他叛閣之前，少閣主的人選一直是他，天機閣不曾有對不起他的地方。”
    楚惜顏沒有附和，隻是反問了一句：“他和師父爭吵之後，沒有其他的事情發生嗎？”
    尹靖萱道：“我也隻知道這些，至於之後有沒有其他的事情發生就不知道了。”她擰著眉道：“若紀商歌真對天機閣不滿，那就麻煩了。”
    紀商歌叛閣之後，天機閣沒有追究。北星乾也將此事一直壓下來不提，隻當天機閣少了一個人。而現如今，天機閣就算想追究，也沒辦法追究了。
    楚惜顏年紀終究太小了一些，她與紀商歌相比，差了二十餘年的時間，這是彌補不了的差距。
    楚惜顏道：“我琢磨不透他的想法，他想做什麽我也猜不透。不過好在，他對天機閣輔佐楚惜北沒什麽異議。”
    尹靖萱微微鬆了口氣，道：“那便好。”
    隻要紀商歌不影響天機閣的大業，事情就不算棘手。
    楚惜顏卻道：“沒到可以放心的時候。隻希望紀商歌對天機閣的感激能抵得過他對天機閣的不滿。”
    “不然，才是真正的麻煩。”
    尹靖萱鬆下的那口氣又提到了胸口，她思慮了一會兒，又對楚惜顏道：“他沒有說別的話嗎？”
    楚惜顏反問道：“什麽話？”
    尹靖萱抿了抿唇，道：“關於北星乾的話。”
    楚惜顏道：“不曾，一句也沒有提過。”
    在竹林的時候，紀商歌不曾提起過天機閣內的任何人，也包括北星乾。
    “居然沒有問嗎……”尹靖萱低聲喃喃道，歎了口氣，似乎極盡惋惜。
    楚惜顏理解她的心情，北星乾和紀商歌當初感情極好，因為一次爭吵便分道揚鑣，時至今日也未曾放下，實在讓人惋惜。
    她寬慰了一句：“也許越是感情好，越是問不出口。”
    尹靖萱點點頭：“或許吧。”
    紀商歌的事情揭過，楚惜顏開始和尹靖萱商量如何應對夏婉瑜。
    “她知道天機閣外閣的一些事情，但是不多，也不算機密。”楚惜顏解釋道，“紀商歌應該也心有顧及，沒有告訴她過多的事情。”
    “不過就算是外閣被她宣揚出去也對我們不利。”楚惜顏道，“她是鳳星，身邊又有宗師保護，也不可能殺了她。”
    “所以我想，在她之前，把天機閣外閣的存在昭告天下。”
    “這樣的話，內閣那群長老可能要下山來罵你了。”尹靖萱道。
    楚惜顏笑了笑：“隨他們罵吧，我是閣主我說了算。”她歎了口氣，道：“也是無奈之舉，如果不講外閣的存在公布出去，我們便一直受人挾製，處處受限。”
    尹靖萱也看得清大局，讚同道：“先行把外閣昭告天下的確是個釜底抽薪的法子。”
    而她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來了。
    楚惜顏見她沒有異議，便道：“這件事還是要麻煩師叔來做。”
    “我已經跟宮離夜說過外閣的事情了。而且現在三國應該都知道了外閣的存在，隻是公開的秘密罷了。”
    尹靖萱點頭：“閣主放心，我不會讓天機閣名聲受損的。”
    楚惜顏道：“師叔做事，我十分放心。”
    “不過對外的時候，師叔便稱我為外閣的少閣主。”她笑了笑道：“還請師叔認下我這個徒弟。”
    左右沒有外人，尹靖萱也和她玩笑了一句：“能得閣主這樣的徒弟，我也不怕後繼無人了。”
    楚惜顏道：“難道憶涵不能讓師叔滿意嗎？”
    尹靖萱嗔怪了她一眼：“閣主這話可不能讓憶涵聽見，要是讓我弄丟了徒弟怎麽辦？”言下之意，還是很寶貝這個徒弟的。
    兩人開了幾句玩笑，尹靖萱又道：“說起宮離夜來。”她有些惋惜道：“他現在在楚京，一代戰神……可惜了。”楚惜北把他留在楚京，這輩子可能都不會放他出來了。
    楚惜顏微垂眸，道：“他自己選的結局，求仁得仁。”
    “求仁得仁啊……”尹靖萱歎了口氣，“希望我們這群人也能求仁得仁。”
    楚惜顏低頭看著腰間的長劍，指尖拂過上麵的龍鳳紋路，淡淡道：“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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