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燕軒急匆匆叫來的大夫已經等了大半夜了，卻不敢抱怨，緊忙拿著金針等物進去了。
    楚惜顏此時躺在床上，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額頭上的汗也被仔細擦幹淨了。大夫仔細看過之後，寫了幾服藥，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靜養之後才離開。
    這一番折騰下來，已經接近天明了。
    蕭北景沒有睡，站在窗前等著楚惜顏醒過來。燕軒從外麵看見他如此，勸了他兩句，見他不為所動便不再多說。
    天色微明，楚惜顏從一片混沌中醒過來，朦朧之間感覺有人站在她床頭。她下意識喊了一聲：“蕭……北景？”
    蕭北景本來麵無表情，聽到她的話語，麵色緩和了些，俯下身道：“是我。”
    肩膀還在隱隱作痛，但楚惜顏沒把這種傷放在心上。她動了動手指，感覺自己的身子虛的厲害，便放棄了自己起來的想法，睜著鳳眸看蕭北景：“想喝水。”
    尚未清醒時的楚惜顏，顯得純良無比，水蒙蒙的眼眸無辜極了。
    蕭北景歎了口氣，覺得自己這半宿的煎熬都白費了，老實去給人倒了水，慢慢喂楚惜顏喝下去。
    幹澀的喉嚨有了滋潤，楚惜顏總算覺得清醒了些。她瞧見蕭北景的臉色，道：“沒睡。”
    蕭北景的動作頓了頓，淡淡道：“睡不著。”
    楚惜顏覺得這麽躺著說話不舒服，眼巴巴地望著蕭北景：“扶我起來？”
    蕭北景從善如流，半攬著人將她扶起來，耐心問道：“感覺怎麽樣？”
    楚惜顏笑道：“估計要躺上幾日了，不過隻是虛弱。你幫我把掌力化了？”
    蕭北景鬆開手，抖了抖袖子，冷聲道：“掌力不化，夠你受的。”
    楚惜顏這才發現他身上的衣衫頗為淩亂，滿是褶皺，甚至還有水痕。楚惜顏抿了抿唇，他一向挑剔得很，去一次吳越都挑最好的宅子，吃穿用行全是最好的。
    如此衣衫淩亂的模樣，她還是第一次見。她本來想說笑一句，卻有些說不出口了。
    沒聽見人答話，蕭北景疑惑地抬頭，對上了楚惜顏複雜的眼神。他抬手去摸楚惜顏的脈，以為她內傷又壓不住了：“怎麽了？”察看了一番，卻發現她的傷勢並無惡化的跡象。
    蕭北景放下了手：“這麽看我做什麽？”
    “看你長的美……”楚惜顏隨口道。
    蕭北景的眉頭剛皺起來，卻聽她低聲道：“謝謝你。”
    蕭北景的臉色更差了，他壓著怒氣，耐著性子反問她：“你就像和我說這個？”
    楚惜顏低著頭，語無倫次：“如果這次你沒過來就麻煩了，這樣的傷我……”
    蕭北景忍無可忍地打斷她：“你就想和我說這個？”
    楚惜顏沉默下來。
    蕭北景盯了她一會兒，從床邊站起來，一甩袖子就要走。
    楚惜顏抬手想要拉他，卻抓了空。她愣了一下才想到，自己現在受了傷，跟不上蕭北景的動作了。
    “等等！”楚惜顏立刻喊道。
    蕭北景沒有停下來。
    “我錯了……”
    回應她的是一聲冷笑。楚惜顏想了想，也覺得這話沒什麽說服力，她已經和蕭北景說過一次了。
    “我……”楚惜顏還想再說什麽，卻突然白了臉色，右手放在胸前，控製不住地咳嗽了起來。
    蕭北景的手已經放在了門上，聽見咳喘聲，動作一滯，卻又覺得她故意騙他回去。
    喘息聲卻又不似作假，他忍不住回頭望過去，卻見楚惜顏用手上的那隻手臂撐著床，立刻反身回去扶住她。
    楚惜顏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還未來得及說話，又連咳了幾聲。
    蕭北景本來在氣頭上，現在卻又覺得心疼不已，想想她這傷是怎麽受的，又更氣了一些。
    心情反複，讓他此刻的臉色陰晴不定。
    楚惜顏偷眼看了他一眼，瞧見他陰沉著臉，像是隨時都要爆發的模樣，立刻重新低下了頭，心想她還是多咳一會吧。
    她咳得久了，蕭北景又清楚她的傷勢，仔細一想便能猜到她是裝得。他有心直接將人扔在這兒，又有些舍不得。她重傷在身，沒人照顧他也放心不下。
    這麽想著，蕭北景被自己氣笑了。他低下頭，正好撞見楚惜顏又偷瞄他，勾唇一笑：“還裝？”
    楚惜顏訕訕地把按在胸口的手放下去，討好地對他笑了笑。
    蕭北景到底沒甩開她，還動作輕緩地扶著人坐好，隻是口中的話聽不出喜怒：“你就捏著我吧。”
    楚惜顏見他消了些氣，便把拉著他衣袖的手鬆開，道：“我哪裏捏著你了？”
    蕭北景的回答卻風馬牛不相及，黑黝黝的眼睛盯著她：“那天捏不住了……”
    後背發寒地感覺又湧了上來，楚惜顏認真道：“你先停下。”
    “你這麽說話，我覺得後背冒涼風。”她接著道。
    蕭北景：“……”她居然還知道害怕。
    楚惜顏老實靠在床榻上，道：“生氣了罵我幾句，走什麽？”
    蕭北景道：“罵你有用嗎？”上次保證的倒是好聽，轉身又一個字都不說就敢去和紀商歌玩命。
    楚惜顏眨了眨眼：“不是怕你舍不得打我嗎？”
    “臉皮倒是越來越厚了。”蕭北景拿了一杯水，塞到她手上。
    因為近墨者黑啊，還不是和他待久了。楚惜顏這麽想著，卻沒敢說出來。
    她正好又有點渴，接過蕭北景遞過來的水，心滿意足地喝了幾口才接著道：“紀商歌都打上門了，我必須得過去。”
    蕭北景挑眉：“這麽說，你一開始就知道是紀商歌來了？”
    他的口氣薄涼得跟一口冰冷的刀子一樣，讓人覺得刺骨的冷：“你出去的時候，就是在我身邊走過去的時候，你就知道是紀商歌來了？”
    楚惜顏：“……”要糟！
    光想著解釋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了，倒是忘了她出門的時候正好遇上他回來，她還在他麵前遮掩了過去。
    “我……”楚惜顏想了十七八個借口，又覺得都不靠譜。
    蕭北景把水杯從她手中取過來，笑容極盡溫柔之色：“想好怎麽糊弄我了嗎？”
    楚惜顏：“……”你要是個能糊弄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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