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景聽見聲音卻沒有再往後退。反而又向前走了一步：“你怎麽知道我會過來？”
    楚惜顏自口中走出來，半是笑意，半是惋歎地說道：“你要是聽話的話，就不是蕭北景了。”
    蕭北景笑道：“怎麽，覺得我不會聽話，打算親自領我參觀一番天茫山？”
    楚惜顏走到他身邊道：“雖然不能讓你進去，但是外麵是可以陪你走走的。”
    她不等蕭北景說話，牽起他的手道：“我小時候也經常跑出來玩。”
    蕭北景唇角微勾，語調上揚：“所以，你小時候還會逃學嗎？”
    “可不是逃學，”楚惜顏專門挑一般人不走的地方走，沒有踩出來的路，十分艱辛。
    她理直氣壯地道：“師父一向都是準我出來的。”
    蕭北景含蓄道：“師父教起徒弟來，倒是別具一格。”準小姑娘滿山亂跑的人可不多。
    說得跟他自己的師父一樣，楚惜顏翻了個白眼給他。蕭北景又笑了笑，跟著她繼續往前走。
    山上叢林遍布，偶爾還能聽到幾聲狼嘯。微光落下來，樹影錯落，更顯幾分陰森之感。
    楚惜顏穿過一片密林，然後微微笑起來道：“就是這裏。”
    麵前卻是一片湖，在暗淡的月光下蕩起幾分微瀾，一片寧靜之意。
    “這裏……”蕭北景走近了幾步，低頭看倒映著月牙的湖麵。
    楚惜顏站在他身後道：“其實沒什麽可看的，但是小時候總覺得這裏比典籍閣好玩。”她似乎回憶起什麽有趣的事情，眼中盛有微光：“我還在這裏喝君浩烤過兔子吃，君浩那時候很乖的，都是我把他硬拉出來。”
    她接著道：“我從前一直在宮裏，也不曾出過宮，見了這樣的密林和湖，就覺得很了不得了。”
    後來出去曆練了幾次，也不覺得這湖稀奇在哪裏，但總有幾分情懷在。
    蕭北景站在湖邊看了一會兒，突然抬頭道：“我沒吃晚飯。”
    楚惜顏看著他：“所以？”
    蕭北景道：“現在兔子應該還沒冬眠，我們打一隻烤烤？”
    楚惜顏：“……”她剛剛嘴欠說什麽烤兔子？她瞪了蕭北景一眼：“這大半夜的，去挖兔子洞嗎？”
    蕭北景也不強求，直接道：“那就先記下來，你以後記得烤給我吃。”
    楚惜顏失笑，走到他旁邊道：“這種事情你也要比一比嗎？”
    蕭北景卻沒有說話。
    楚惜顏疑惑地抬頭看他，卻見他盯著湖麵，麵容平靜：“插不到你以前的生活裏，總想補回來。”
    已經過去的時光又如何能補回來。
    楚惜顏從地上撿起一顆石子，順手拋出去，打破一湖的微光：“我才隻有十幾年的時間沒有你的參與，你卻有二十年食物時間是我不曾知道的，怎麽看都是我比較吃虧。”
    這一番論調，讓蕭北景又搖了搖頭。他大概是指望不上楚惜顏能解些風情了。
    水麵上的波瀾漸漸歸於平靜。
    楚惜顏微微側頭：“明天我們來烤兔子？”
    她不緊不慢地說道：“看湖，烤兔子，遊曆……還有其他想要的事情，我們以後都可以做。”
    她麵容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的純淨：“幾十年的時間，想做什麽都可以。”
    “這可是我能給出的最重的承諾了。”
    蕭北景的眼底有笑意閃過，口中卻道：“我能給你承諾，可比這個重多了。”
    “是嗎？”楚惜顏眼角微彎，“那可多謝了。”
    …………
    “今天的月色真是暗淡。”
    夏婉瑜仰著頭，看著天空中發白的月牙，一身白衣在夜色中顯眼至極。
    她站在自己寢宮中，樹影在風中搖曳，宮牆之外是一片混亂的聲音，隱約還能看到火光。
    映月小心地往外麵望了一眼，又跑回來夏婉瑜身後，拍了拍胸脯：“小姐，不會出事吧？”
    夏婉瑜道：“就怕他不出事。”
    映月聞言擰著眉道：“小姐，不然我們出去躲躲吧。”
    “子越公子不在宮裏，總覺得十分危險。”
    夏婉瑜憐憫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歎息：“你怎麽不想想，他不在宮裏，會去哪裏呢？”
    映月一臉迷茫：“啊……”
    夏婉瑜無奈地敲了敲她的頭：“你啊……算了，你這樣就很好。”
    映月卻還是半懂不懂，但是她也很少會想這些事情。她捂著剛剛被夏婉瑜敲了一記的地方，抬頭看著夏婉瑜：“小姐最近好像有點變了。”
    夏婉瑜動作一頓，若無其事地道：“哪裏變了？”
    映月苦惱地想了一會兒，然後道：“也說不上來，就是……就是……覺得小姐最近似乎愛笑了些。”也不像之前那樣冷冰冰了，就好像山頂上的冰雪終於有所消融一樣。
    “是嗎？”夏婉瑜呢喃了一句，眼底淡淡的笑意卻被她收斂了。
    映月看著她神色的變化，覺得自己剛剛說錯話了，她其實希望小姐多笑笑的，真的高興的那種笑。
    外麵的混亂聲越來越近，終於宮門被打開。
    映月緊盯著門，有些害怕，卻緊跟在夏婉瑜身邊，沒有後退半步。
    進來的卻是一身盔甲的夏良玉，火把在他身後排開，映出他挺拔的身形，帶著一往無前的銳氣。
    這是剛剛得勝的姿態。
    而他身後還帶著幾個繩索捆綁的俘虜。
    他走到夏婉瑜身邊道：“折桂宮已經圍了，可以過去了。”折桂宮是夏承誌的寢殿。
    夏婉瑜點點頭，沒有看那幾個被捆綁的俘虜一眼，徑直走出宮門。
    “走吧，去折桂宮。”
    映月小跑過去，跟上她的腳步。
    夏承誌此時卻不在折桂宮，而是在書房。
    好在夏良玉做事穩妥，不管是折桂宮還是書房都用重兵圍了，任是一隻鳥，也飛不出去。
    夏婉瑜走進去，第一眼看到的，卻是周青。
    就算的身處敗勢，他也沒有失態，隻是他看著夏承誌的臉色不太好。
    夏婉瑜有些失望，她還想看看狗咬狗的大戲呢，可惜了。
    周青看到她，頭一次沒有叫她五小姐，而是道：“婉瑜。”
    “你是什麽東西。”夏婉瑜目光微冷，“也能叫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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