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官員過來，卻罕見的是個較為年輕的青年，眉眼帶笑，稱得上好看。
    楚惜顏卻不怎麽喜歡他，他給她的感覺太像公冶源了。說起來也奇怪，
    連蕭北景都算在內，這幾個出了名的天才沒有一個是心思純善的，楚惜顏卻獨獨討厭一個公冶源。
    青年拿著酒杯，對她笑了一下：“閣主大人，在下刑部侍郎方寒。”
    方寒，這個名字……楚惜顏拿起酒杯，做了一個敬酒的動作，露出一個明豔的笑容：“方大人。”
    這個名字，她曾經在蕭北景胡亂落筆的紙上看到過。
    方寒極為敏銳地察覺到她一瞬間的情緒變化，試探地問道：“我的名字有什麽問題嗎，閣主大人？”
    閣主大人這種敬稱從他口中說出來總有一種諷刺感，楚惜顏知道這應該是她的錯覺，但還是覺得有幾分不適。
    “沒什麽，隻是覺得方大人有些像一個人。”楚惜顏回答道。
    “哦？”方寒似乎起了些興致，好奇道，“像哪個人呢？不知閣主可願意告知？”
    “沒什麽不可告知的。”楚惜顏將酒杯放下，“方大人應該聽過公冶源這個名字吧？”
    方寒恰當地露出幾分敬佩之情，感歎道：“天下第一智，在下有怎麽會沒聽過呢？”
    “本座覺得，方大人和公冶先生真的是十分相似。”楚惜顏誠懇道。“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
    方寒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謙虛道：“在下不過是螢火之光，怎敢與公冶先生這樣的任務相媲美呢？”
    楚惜顏擺擺手，道：“有何不可？反正本座說的也不是誇人的話。”
    方寒唇角的笑僵在了那裏：“……恩？”
    楚惜顏笑笑，客氣道：“當然也不是罵方大人，本座隻是說，公冶源這個人挺不是個東西的。”
    “嗬嗬。”方寒僵笑了兩聲，和楚惜顏又寒暄了一兩句，轉身走了。
    楚惜顏看著他的背影，對一旁的書墨和司琴道：“比起公冶源還是差遠了，公冶源比他不要臉多了。”
    書墨、司琴：“……”不，她們覺得公冶源聽到閣主的話也不會覺得自己被誇獎了。
    楚惜顏逗了幾句方寒，本以為將人打發了。方寒一看就沒有公冶源不要臉，被損了一兩句後就走了。誰料宴會還沒開場，方寒又拿了一杯酒轉了回來。
    他客氣道：“閣主是不是還對新夏的官員不甚熟悉？如果閣主願意，在下願意代勞。”
    “哦？”楚惜顏看了他一眼，又環視了一圈，道：“方大人如果願意的話，當然好了。”
    離夏婉瑜到場還有一段時間，方寒就定下了心，和楚惜顏聊天。他是真的很了解新夏的朝堂，隨便指出來一個人，他都能說出這個人的喜好和祖上三代，背後盤根錯節的關係就更不必說了。
    楚惜顏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問道：“方大人，跟本座說這些做什麽？本座……可不是新夏的人。”
    方寒笑了笑，鎮定道：“在下隻是覺得閣主需要這些東西。”
    楚惜顏喝了一口酒，隔了好一會兒才道：“那就謝謝方大人了。”
    正巧這時候，外麵響起了銅鑼的聲音，快要到宴會開場了。方寒識趣地與楚惜顏告退，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而原本喧囂的大殿也瞬間恢複了寂靜。
    楚惜顏這才得了放鬆的時間，她左右看了看，大殿之內的人她都認識得差不多了。還有幾個不熟悉的麵孔，卻不是新夏的官員，許是夏家的宗族。
    楚惜顏看見一個身形極好，長發如瀑的男子，周身的氣質溫潤，引得楚惜顏多看了兩眼。隻可惜他低著頭，楚惜顏看不到他的麵容。
    她剛把視線收回來，就對上了蕭北景似笑非笑的眼睛，幽深如寒潭的眼眸中還藏著幾分冷意。
    楚惜顏輕咳了一聲，討好似的遠遠給蕭北景敬了一杯酒。蕭北景盯了她好一會兒，才低下頭喝酒。
    楚惜顏摸了摸鼻子，有些訕訕，她不過是多看了一眼罷了，醋性這麽大嗎？
    她正想著，外麵響起了尖銳的喊聲：“皇上駕到——”一聲又一聲，層層遞進，一直傳進了店內。
    夏婉瑜也在喊聲之中踏進了大殿。新夏的官員齊齊起身，行了跪禮。
    南唐和新夏的官員隻是行了禮，而蕭北景根本沒有動。楚惜顏站起身，也行了一禮，卻隻是平輩的禮節。
    夏婉瑜今日鳳袍加身，鳳冠繁複至極，點綴滿了金絲和東珠。她如刀的目光劃過眾人行禮的身姿，看見蕭北景的時候微微停頓，卻也沒有說話。看到鄒君浩的時候，眼神起了細微的變化，停頓的時候稍微邊長了些。然後她對楚惜顏點了點頭，便徑直走向皇座。
    她說了幾句場麵話，然後感謝了三方來使的賀禮，便揮了揮手，讓下麵的人自便。
    大殿中央，身姿輕盈的宮女如花朵一般綻放，露出嬌豔的麵容，舞姿輕盈靈動，時而飄逸如蝴蝶，時而羞澀如花苞。
    隻是大殿之上的人，並沒有放太多心思在舞女身上。
    夏婉瑜的神色清冷，目光如雪，像是在看歌舞，目光卻已經不知落在哪裏去了。蕭北景全程未將目光放在大殿中央一次，隻是偶爾往楚惜顏的方向看上一眼，若是四目相對，就微微一笑。
    鄒君浩也是全程靜默，甚至連酒都不飲。
    楚惜顏本來還會左右看看，後來發現蕭北景總是看她，也就作罷了。隻是她有時還會跟身側的人說上一兩句話，整個大殿之中，竟然隻有她看起來情緒正常。
    她又一次輕輕側頭，目光正巧落在剛剛看到的溫潤男子身上。也許是巧合，男子忽然抬了頭，看向大殿之中的歌舞，露出了一直被遮擋起來的容貌。
    這是一張極美的容貌，有些女氣但還不算明顯，有著恰當的溫柔和英挺。他的唇角微微勾起，看起來像是在看歌舞，實則目光卻是落在高高在上的女帝身上。
    這個人楚惜顏認識，他正是之前在梅貴嬪身邊的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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