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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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乎已經篤定了結果,如此勝券在握的時候,她的神情卻沉靜得過分。
    蕭北景看得出來,她現在沒有一絲的高興。她總是這樣,明明很討厭這種事情,卻又偏要去做。
    蕭北景看了一眼她的手邊,她近來不離身的長劍已經不見了。
    那柄劍,紀商歌手中的劍。蕭北景隱隱摸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他沒有再去想太多,而是道:“既然不高興,就不要用這種語氣說話了。”
    茶杯輕巧地在她手中轉了一個圈,楚惜顏頓了頓才道:“即便是不想去做的事,也已經做了。這時候再說我本不想的,就像是笑話了。”
    “我會贏,我很高興。”她道,“就這樣吧。”
    世事如染缸,尤其沾染上權力與利益,更像是一灘汙泥。
    蕭北景從小就坐在這灘汙泥裏,既不覺得這汙泥有多糟,也不覺得這樣坐在裏麵有何不好。他看著此刻的楚惜顏卻覺得她就那樣從外麵一點點走進這灘汙泥裏,卻奇異地沒有沾染上一點汙穢。
    他和身下這灘汙泥終究是不好的東西。
    既然做了就別說我不想雲雲的話,可蕭北景此刻卻寧願她說些推卸逃避的話,至少她會輕鬆一些。
    紀商歌在真正看到那抹背影的時候就知道這是一個謊言了。
    那個人沒有來。這隻是一場預謀已久的埋伏。如果他沒有發現菜裏的藥,現在就是失去了大半功力又身處陷阱之中的獵物。
    紀商歌的手一直沒有離開腰間的長劍,他撫摸了一會兒,終於問道:“你是誰。”
    白發的男子背對著他,一頭雪白的長發披散在背後,身姿挺拔,一隻手握著古樸的長劍。
    男子聞言卻轉過了身,露出一張清雋的麵容來,和北星乾一般無二。
    記憶中的麵容和眼前的麵容重合起來,紀商歌的臉色卻瞬間陰沉下來,他淡淡道:“你自己拿下來,還是我幫你剝下來?”
    很明顯,如果他親自動手剝下來,很可能直接劃花男子的臉。
    白發男子的眼中露出幾分疑惑之色,他伸手摸了摸二側。摸索了一番之後,他直接在臉上扯下了一張麵皮,因為過於粗暴的動作,他真正的麵容微微泛紅。
    易容之下,是一張麵無表情的臉。他不是北星乾,而是楚惜顏身邊的初七。
    他好奇地問道:“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紀商歌沒有回答他,緩聲說道:“我現在很不高興。”
    初七往後退了一步,他本來就沒打算做讓紀商歌高興的事情。
    他的行為應該已經激怒的紀商歌,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紀商歌的瞳孔微縮,幾乎像是一種預警一樣,初七猛地向後退去,用他平生最快的速度。
    與此同時,遠在茶樓二樓的楚惜顏驀然站了起來,緊緊盯著隻有兩個人在的民居。
    事情發生在一息之間,也許還要更短一些。初七直覺紀商歌動了怒,求生的欲望讓他直覺掠出了院子,同一時間,院子忽然響起炸裂的聲音。
    連同紀商歌一起,整個院子轟然倒塌,淹沒在了塵埃之中。初七連退了十步,終於沒有再往後退了。他定住了腳步,有些驚訝紀商歌並沒有出來。
    楚惜顏屏息靜氣地盯著院子,直到塵土飛揚起來,她才微微鬆了口氣。
    蕭北景頗為驚異地挑了挑眉,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楚惜顏看著還掩蓋在灰塵之中的院落,答道:“煉丹閣除了玉露丹這種有用的東西,還時常會連一些沒有用的東西,這也是他們練出來的東西之一。”
    “吃了沒什麽用處,還可能會死人。”楚惜顏平靜道,“但是用作這種用途,卻極為有效。”
    蕭北景覺得這東西根本就不是用來吃的。他喃喃道:“要是再多一些,能起到的作用更大。”
    但是這樣的爆炸與倒塌,應該不能讓紀商歌受更重的傷。
    楚惜顏依舊盯著院落,說道:“他應該不會受太重的傷,主要是沒有更多的丹藥可以用了……不過能消耗他一些罷了。”更重要的是,還可以放一些東西出來。
    蕭北景忍不住糾正道:“我覺得這東西根本不能算是丹藥。”
    “叫她什麽都行。”楚惜顏敷衍道,“反正它現在也沒有名字。”
    伴隨著院子裏灰塵彌漫的還有一陣濃鬱的香氣,濃鬱到連吹了幾陣不大不小的風,都沒能將這香氣吹散。
    初七站在院落旁,皺了皺眉,她究竟放了多少藥進去。
    又一陣風吹過,塵土總算停歇了下來,露出裏麵的場景。
    院落已經被炸的徹底不成樣子,但在塵土之中,依舊站立著一個身影。
    紀商歌手中的劍橫在自己麵前,低著頭,看不清神情,他輕輕咳了兩聲。
    他看起來隻有衣裳有些破損,其他的地方竟沒有大礙。
    初七的空洞的眼神裏都多了緊張之色。
    紀商歌終於緩緩抬了頭,問道:“這藥是怎麽下的?”他清楚地感覺到內力的流逝,源源不絕地從他身體裏消失。
    他沒有吃下了藥的飯,身邊也沒什麽可以近身的東西。剛剛那股奇異的香氣也不能讓他的內力流逝的如此之快。
    事實上,這世上還沒有能通過氣味就讓人內力消失的藥。
    茶樓之上,楚惜顏的手輕輕搭在欄杆上,解釋道:“送的飯菜裏的確有藥,但那也隻是一個幌子罷了。那麽明顯的下毒,紀商歌不可能察覺不到,那隻是讓他放鬆些警惕的方法罷了。”
    “真正的藥下在了劍油裏。”楚惜顏輕輕歎息了一聲,“他太愛護那柄劍了,愛護到每天都要察看一番。”劍油中的毒在桐油味道的掩蓋下很難發現,而且這種毒平時更不不會發作。
    “讓毒發作的藥引是藏在院子裏的香,如果一開始就把香放出來,紀商歌肯定會有所防備,但是在爆炸之中,他根本來不及去分辨香氣,遮掩口鼻。”
    蕭北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弄出這麽大的動靜,就是為了把香氣放出來?”
    楚惜顏道:“我也想直接炸死的,這不是做不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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