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南月公主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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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南月公主十三)
刑察司外的陽光晃得南月睜不開眼睛,她勉強眯著眼睛,身側的雁蓉剛忙替她撐起傘來。
南月卻擺了擺手,讓她把傘收回去。陽光又重新落在她身上,暖洋洋地烘著她。
她這時候才發現,刑察司的獄中是如何的寒冷。即使蔣飛鸞不敢拿對付尋常犯人的手段對付她,裏麵的牢房也冰冷徹骨。
“真溫暖啊……”
忙前忙後的雁蓉聽見這話,眼眶頓時就紅了:“殿下,您受苦了。”
南月笑了笑,又複之前的沉穩:“能從刑察司裏全須全尾地出來,怎麽能叫受苦呢?”
應該叫大幸才是。
雁蓉為她披上孔雀羽的披肩,說道:“您是金尊玉貴的公主,哪有進刑察司的道理……”她說到一半,自覺失言,轉而吩咐一側的宮女:“拿濕透的帕子過來,給殿下潤潤唇。”
南月卻不在意,明明遭了一場禍事,她的心牆看起來卻是極好的。“公主進不了刑察司,皇子卻能進。”她笑吟吟地道,“我豈不是皇子的待遇?”
雁蓉無奈地看她一眼:“殿下才從刑察司出來,還如此口無遮攔……”當下避嫌還來不及呢,怎麽把自己比作皇子。
她不知道南月被押入刑察司的罪名,但也能猜出與前朝有關。
南月笑而不語,任由宮女為她淨麵。側頭的瞬間,她眼底的笑意徹底消融,隻餘如臨深淵般的墨色。
她搭上扶手,輕緩地登上步輦,柔聲詢問:“父皇今日早朝了嗎?”
玉書扶著她坐下,會意答道:“陛下今日早朝後就在禦書房中,忙於政務呢。”
禦書房啊,南月想。那是常常會見前朝大臣的地方,政密紀要,密詔往來,多敏感啊。她以往是絕對不會過去的,即便宮中有妃嬪皇子會仗著寵愛出入禦書房,她也絕不會去。
但現在不一樣了。
南月抬起右手,垂落的衣袖遮住自己的麵容,聲音悲切:“去見父皇,蔣飛鸞膽大妄為,本宮要父皇治他的罪!”
“殿下?”雁蓉詫異地抬眸,隻看見織金的長袖。她動了動唇,最後恭敬地垂下頭。無論殿下要做什麽,她都是要跟著殿下的。
南月靠在座椅上,鬢間的步搖隨著步輦搖晃。細碎的金光映在她眼中,仔細看去,又什麽都不剩了。
入宮已久的宮女太監們都知道,在這宮中,什麽都不多問才能活得久。但如果你隻是什麽都不問,卻也什麽都不知道,那可能連什麽時候死的都不知道。
宮女太監是這樣,後宮妃嬪也是這樣。
於是,南月從刑察司出來的消息如飛鳥一般在各宮各院飛來飛去。有人詫異,也有人覺得理所應當。
“南月公主可是陛下最寵愛的公主……”年紀大的姑姑唏噓不已,“誰讓她是雪貴妃的女兒呢?”
“你們進宮晚,不曾見過雪貴妃盛寵的時候,宮中誰不避其鋒芒呢?”
時隔多年,雪貴妃的盛寵又被宮中津津樂道。有人添油加醋,有人將信將疑。十多年前的舊事當然是做不得準的,但南月如今受到的寵愛卻是毋庸置疑的。
北梁帝似乎為將喜愛的公主送進刑察司愧疚,對南月公主愈發地寵愛。
貢品隨意挑選,禦書房盡可出入,事事由陛下過問。更有甚者,有宮女看見南月穿著逾製的服飾在禦花園中賞花。
麗妃聽到傳言時,詫異地挑了挑眉:“看來南月心情還是好的。”進了一次刑察司,這才過去多久,就有心情賞花了。
“何止呢?”隨侍的宮女很有顏色地接過話頭,“從前陛下雖喜愛她,她對陛下卻不盡心。如今到好了,淨弄些精巧的東西去討陛下的歡心。”
“哦?”麗妃挑了挑眉,“到底是個公主呢,弄這些東西,叫外麵那些個言官知道,不知要說出什麽來,平白惹陛下不悅。”
“她哪能親自去說呢?”宮女悄聲道,“她近日與張婕妤交好,從宮外弄了個什麽曲子回來,教給張婕妤,引得陛下日日去聽。”
聞言,麗妃擰起了那雙好看的眉毛:“她不要名聲了?”皇家公主,最重視的就是自己的名聲,父皇的寵愛當然也是極重要的,但名聲可是她們安身立命的根本。
“幫陛下的嬪妃引誘陛下……”麗妃光是想想都覺得心驚,“她不嫁人了嗎?”誰敢尚這樣的公主!
本意想拿南月做幾句消遣,掃去心中煩悶,如今卻興致缺缺。麗妃長長地歎了口氣,這宮中怎麽沒有一個省油的燈呢?
因為太子中毒的案子,陛下對她頗有不滿。如今刑察司辦案,也不知會不會波及到她頭上。
到底是年紀大了,顏色不如以前,要不然……麗妃捏緊了帕子,連一旁宮女故意講的笑談也不願意聽了。她不說話,宮女自然漸漸低了聲音,惶恐不安地低下頭。
麗妃斜睨著最初說話的宮女:“你說她給張婕妤弄了個曲子?”
家世、名聲、封號,這些當然是要緊的。可是這宮中最要緊的是聖寵。麗妃可是真正見過雪貴妃風光的人,隻要有了聖寵,其他人又算什麽?
廢後、廢太子,也不過是陛下的一句話罷了。若非南月是個公主,這太子之位早就不是蕭北景來坐了。
就這樣,麗妃拜訪了樂華宮。
樂華宮遠比之前更為華貴,禦賜之物填滿了會客的廳堂。麗妃隻一眼掃過去,就認出有幾樣東西出自陛下的私庫——那隻通體天青、沒有一點瑕疵的汝窯花瓶原先是雪貴妃宮中的。
她有心罵一句南月太過張揚,心中卻實在嫉恨。宮中誰不想讓顯擺自己聖寵無二呢?
空氣中飄來一陣濃鬱的香氣,更惹得麗妃心煩意亂。她瞟了一眼案幾旁的花瓶,恍惚想起:雪貴妃當年是極會調香的。
倒是雪貴妃故去之後,宮中鮮少有人專注調香一道。
南月看見她,也不上前行禮,而是側身拿開香爐的蓋子,撥弄了幾下其中的香灰:“這香有些濃了。”
說著,她又往香爐中扔了一撮香。不多時,濃鬱的香氣淡了,化為一種清新安定的香氣,連同麗妃浮躁的心情也平靜下來。
南月伸出手,示意麗妃:“麗妃娘娘,請坐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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