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如此。”南月也讚同地點點頭，隨後話鋒一轉，“但她是位母親，她總是位母親，她要為自己的兒子考慮。娘娘同為母親，應該比南月更為理解她的心情。她擔心日後其他人坐上高位，她與六皇兄都不能安度餘生呢。”
    南月的聲音輕飄飄的，卻猶如炸雷一般響在穎妃耳邊。她說這些話，是想做什麽？
    “本宮的文兒年紀尚小，本宮隻想他平平安安，不求其他。”穎妃皺眉說道。
    “當然是平平安安為好。”南月也點頭，“隻是如今這般，如何平安還要看人家怎麽說話。”
    “太子性情溫厚，本宮與他並無怨結，並不為此擔心。”穎妃想起舊事，反而安心了一些，“皇後與雪貴妃之間，總歸是過去的事了。”就算不是過去的事，也不是她與太子之間的仇怨。
    南月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不過她也不是為了她和蕭北景之間的糾葛來的，她求的是另外的東西。“太子皇兄的確溫厚。雖說他在東宮之中孤零零待了那麽久，出來還是一如之前那般。上天也因此厚待於他，他什麽都不必做，自然就有人幫他鋪路。”
    這話聽著像是羨慕與妒忌，但南月依舊是用輕飄飄的口吻說出來的。穎妃漸漸就品出來一些不同，事情太巧了，太子被放出東宮之時，所有人都認為他必定被六皇子或是其他皇子取代。
    結果，他安安穩穩坐到了現在，還得到了大半朝臣的支持。
    他在東宮之中那麽久，真就養成了不爭不搶的性子嗎?
    穎妃越想越心驚，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回想起來，更是讓她捉摸不透。而南月笑起來，聲音也終於有了實感：“這種時候還是封王了比較好吧？有了封地，娘娘陪著皇弟過去，也便高枕無憂了。”
    “北梁沒有三歲封王的先例。”
    “北梁之前也不曾有出生便有封號的公主。”出生便被封為南月公主的少女在對麵笑意吟吟。
    穎妃靜了片刻，問：“你想讓我做什麽？本宮隻想保母子平安。”
    “娘娘不必如臨大敵。”南月輕快地說道，她終於有了一點凡事盡在掌握中的快感了。她也能理解蕭北景為什麽喜歡隱在幕後，隻不過也不妨礙她厭煩他。
    “我隻是想要娘娘幫一點小忙，封王的事情很快就能給娘娘辦妥。”
    “你要怎麽做？”
    南月沒有直接回答她，隻是說道：“有一件事娘娘說對了，母妃與皇後的事，終究是過去的事情了。”
    她望著香爐徐徐升起的煙霧，說道：“請娘娘將人都叫回來吧，父皇該喝藥了。”
    宮女們取藥回來沒多久，穎妃就眼睜睜地看著北梁帝悠悠轉醒。
    “陛下！”她忍不住叫喊出聲，含著眼淚撲到北梁帝的床邊。
    而南月比她的動作還快，人已經在床邊落下淚來：“父皇，他們前幾日說您醒了，兒臣還以為在夢中，今日終於親眼見到您醒了。”
    她擦擦眼淚，接著說：“想必是藥有用了。父皇，快把中午的藥也喝了吧。”
    穎妃就這樣被推到床邊，手裏還拿著藥碗。
    北梁帝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問：“朕昏睡了幾日？”
    之後便無需多言了，穎妃細細地為他講述了這些日的事情，又扶他半坐起來，喂了他藥後又喂了一碗粥喝。
    南月端坐在一側，除了最初那幾句話後，她就一句話不說，隻等穎妃與北梁帝說完，在穎妃給北梁帝喂了幾口粥後，她才笑吟吟地開口：“這些天來，穎妃娘娘衣不解帶地照顧父皇。兒臣以前不知什麽叫琴瑟和鳴，伉儷情深，如今才算知道了。”
    “你這孩子！”穎妃嗔罵了她一句，麵對北梁帝時卻多了幾分羞澀，解釋道，“南月這孩子這些天也一直與臣妾一同照料陛下，居然與臣妾這般沒大沒小起來了。”
    “南月也沒有說錯什麽。”北梁帝握住穎妃的手，溫情脈脈，“若非這次，朕如何能知道穎妃對朕的情誼深重。”
    兩人又溫聲細語了幾句，禦醫又進來看過了，言明北梁帝已經好轉了，隻是還不能下地，需要靜養。
    說巧也巧，北梁帝一醒，蔣飛鸞便在外麵求見。刑察司便是北梁帝的手眼，也是他最想見到的人。
    穎妃與南月想識趣地告退，卻被北梁帝攔住了。
    “你們便在這裏吧。朕醒來沒多久，還想多看看你們。”
    蔣飛鸞進來後目不斜視，將這些天的狀況一一都報給北梁帝。北梁帝細細聽了，問道：“朕昏睡時，是太子監國？”
    蔣飛鸞遲疑了一下，北梁帝看在眼裏，冷哼了一聲：“說吧，不怪罪你。”
    “太子殿下的確經手了國事，隻是……”蔣飛鸞硬著頭皮說道，“殿下似乎不曾料理過政事，臣子們說什麽便是什麽，許多事還積在那裏不曾處理。”
    太子自幼圈禁東宮，哪裏會處理政事，自然被朝臣們擺弄！
    北梁帝一時啞然，他原本想著太子借機奪權，卻不想蕭北景根本沒這個能力。他一方麵覺得安心，另一方麵又覺得失望。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居然如此的無能。他擺了擺手：“罷了。他畢竟是太子，政事還是要上心的，還是讓他管兩天吧。”
    南月端坐在一側，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她算是明白她這位父皇了，上位者身上的毛病他有盡了。子女若是太過出色，他既懷疑又厭煩，子女若是太差，他同樣厭煩。不過既然無能，他又覺得安心許多，放心讓蕭北景處理政事。
    “還有何事？”北梁帝看起來有些累了。這倒不至於作假，他這副身體，南月再清楚不過了。半個月昏迷不醒，被藥浸著，能好到哪裏去？
    “關於麗妃娘娘……”蔣飛鸞做請示姿態，“麗妃娘娘已經認罪，對於後宮之事，屬下不敢擅專。”
    “按宮規辦了吧。”北梁帝不願多言。
    蔣飛鸞自然心領神會，領命下去。
    南月依舊作著乖巧女兒的姿態，隻有穎妃抬頭，欲言又止。麗妃這個事情，由爭寵出，但在陛下身上用藥絕不是小罪。按宮規處置，幾近謀逆，麗妃家族也要受到牽連。
    麗妃與陛下二十多年的情分，又育有六皇子，陛下居然不打算給她留些體麵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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