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末尾補了兩千多字）
    縣領導高度重視這類有關於哄騙婦女姑娘發生關係的惡性事件，特派員下鄉後一致認為需要舉辦批鬥大會和思想覺悟的課堂。
    讓所有的知青有關於這次事件進行不低於一千字的陳述，將以葉華生為首的惡劣風氣狠狠打壓，安撫村民高漲的憤怒情緒。
    媒體聞風而動，帶著像素模糊的黑色照相機進了小村莊。
    他們手中的膠片和照片都極為珍貴，記者推了推臉上的黑框眼鏡，看向了進村子的牛車。
    包裹嚴實的大箱子上寫著‘窗式空調’的字樣，駕牛的老漢臉色漲紅，像是與有榮焉。
    空調可是在縣城裏都極其稀少的奢侈品，此時卻出現在小村莊裏麵。
    記者激動地連忙上前追趕，牛車從村中橫穿而過，村民再也顧不得看挨蹭在一起的趙蒙和清源，那碩大的空調就已經吸引了他們全部的目光。
    空調的價格在三千以上，至少也是吃喝不愁的萬元戶才舍得往家裏搬。
    縣城來的記者和那個罕見的照相機都比不過村中出現的空調更讓人震驚。
    村民跟隨牛車到了地方，趙蒙根本不用幫忙，腰腹用力輕鬆地把箱子搬進了院子。
    已經請教過如何安裝的趙蒙拿出工具蹲在窗戶外乒乒乓乓地幹活，清源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幫他打扇。
    村民想要跟進去看看這稀奇的玩意兒，想要見識一下那白色的方盒子是不是真的能製冷造熱，卻被齜牙咧嘴的大黑狗嚇退。
    接通電源，扭動機械旋鈕，大體積的外機轉動著製造噪音，在密閉的房間裏開始第一次工作。
    記者趴在牆頭伸長了脖子往裏看，和大黑狗對上了視線。
    “看見了嗎？”
    村民在下麵托著他好奇地詢問。
    他把胳膊伸了出去，瞄準空調的方向，可惜距離實在太遠，根本對不上焦。
    白雪壓低了身子發出警告的低吼，記者根本沒什麽辦法，隻能示意村民把他放下來，而後在眾人驚悚的目光中敲了瞧門。
    “不是，你幹啥啊！遠遠看上一眼就算了，可不敢招惹趙蒙啊！”
    村民把他拉到一邊，小聲說著，木門卻從裏麵打開了。
    記者興奮地跑上前，手舞足蹈地比劃，而後在趙蒙沉默的神情裏安靜了下去，就連那激動的心也趨於平靜。
    他訕訕笑了一聲，擺手：“不行也沒事，隻不過覺得這個新聞肯定能在報紙上刊登，我還準備把你和你弟弟一起拍進去呢！”
    趙蒙神色微動，一直扶著門框的手鬆開。
    他早就聽說過這種可以變成照片一直保存下去的方式，合照對於他和清源來說都是一次珍貴的回憶。
    記者察覺到趙蒙態度的鬆動，在村民驚疑不定的目光中驚喜地鑽了進去。
    外麵日頭高照炎熱，房間內舒爽的涼氣讓記者忍不住喟歎，他的眼中根本沒看見趙蒙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地牽著清源的手，也沒注意到他們之間莫名的氛圍。
    記者幾近癡迷地近距離觀察著空調的模樣，任由冷風在身上吹拂。
    “這真是太神奇了，是跨世紀的發明！”
    他驚歎著，尋找著合適的姿勢擺弄著照相機。
    趙蒙搬來凳子，和清源並肩坐在一起，他們手拉手完全不掩飾關係親密。
    記者把視線落在取景框內，把角度調整好：“兩位坐得再近些。”
    趙蒙就連人帶著凳子一起拉得很近。
    照片中，二人都帶著笑意，眉眼明媚，記者不自覺把照片的中心歪到了他們的身上。
    隻聽哢嚓一聲，記者帶著興奮的笑：“很好！兩位的笑容非常完美！”
    他心滿意足地帶著照片準備告辭：“我就不打擾你和你弟弟享受空調帶來的便利了，這次的照片一定可以刊登報紙的頭條！”
    趙蒙板著臉，在記者震驚的視線裏，垂首在清源的手背輕吻。
    “不是弟弟。”
    是愛人。
    木門在身後關閉，記者三魂被嚇飛了七魄，久久回不過神。
    “小同誌，那什麽空調怎麽樣？”
    “俺們聽那聲音還挺大的，是真的會轉嗎？”
    “真的會自己吹冷風嗎？跟風扇比起來哪個好一些？”
    “當然是空調好啊！趕牛的老王不是說了，整整三千塊，趙蒙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給出去了，那麽貴的東西，俺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麽多錢！”
    “趙蒙天天上山打獵哪來的那麽多錢？總不能在山上挖到金子了吧？”
    村民猜測著，一時都有些心思沉沉。
    隻是之後上山的人越發多了起來，也沒人挖出過什麽金子。
    記者也是上過高等學府的學子，見多識廣，自然也知道男男關係，但他們在這個不被接受的時代，大多隱藏了下來，他還從沒見過這麽光明正大的像是要宣告所有人的高調舉動。
    更何況還是這個思想保守的小村莊。
    他掃了一圈，隱晦地打聽著：“趙蒙跟他弟弟的關係真好。”
    “什麽弟弟，趙蒙可沒什麽弟弟，他跟吳知青在搞男男關係嘛，俺們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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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民習以為常的隨意態度，倒是讓記者卡殼了。
    這麽容易被接受的嗎，難道他才是那個思想保守需要進步的人？
    記者並不知道現在村民們被葉華生的事鬧得雞飛狗跳的，自家的事都理不清楚，哪裏還有心情講別人的閑話？
    特派員如期而至，記者為了搶頭版頭條擠在人群最前麵肆意揮霍著膠卷的容量。
    村長坐在廣場上左手邊的位置，手裏拿著連接著村中廣播的大喇叭。
    “葉華生因精神崩潰導致他在警局咬舌自盡，可他對我們村造成了重大的打擊，陰影籠罩在每個人心頭！”
    “這麽嚴重惡劣的事跡並不能抑製住壞人作惡的心，不思進步卻做出這麽令人氣憤的事情！”
    他看著指導員給他寫的演講稿並不流暢地念下來，倒是讓隻懂得白話文的村民摸不著頭腦。
    “在此，我呼籲大家為了我們村莊的安穩，互相監督，舉報有獎！一經發現惡徒，抓到後獎勵翻倍！”
    “對於肆意玩弄姑娘婦女感情的畜生，抓到後我們絕不姑息！”
    村民這個倒是聽懂了，揭發有獎唄！
    “其次，關於村中已婚婦女不守婦道的行為，我也感到無奈，若是夫妻雙方溝通滿意，認為離婚是一條對雙方都好的事情，那麽我也不會阻攔民眾的主觀意識，隻是一旦離婚，對於家中孩子的撫養問題也需要進一步的溝通，不能拋棄生而不養，不能推卸責任。”
    批鬥大會以知青代表們朗誦對於葉華生的感想而落下帷幕。
    響了幾乎一整天的廣播總算在太陽下山之前結束了它的使命。
    剛結束了一場漫長運動的清源被抱著清洗著身體。
    白雪已經被趕去外麵守大門了，批鬥大會的這幾日總有梁上君子慕名而來，不是被白雪咬斷了腿就是被趙蒙暴揍一頓扔出去。
    “看來這裏真的待不久了。”
    清源翻了個身，神情慵懶。
    清晨有個不怕死的小賊，可能是覺得他們都去開批鬥大會了，摸進門的時候，清源還露著肩膀趴在榻上，被子把他遮蓋了七七八八被讓人看了去。
    血氣把小賊圈起來，還沒來得及用力，那人就被趙蒙拎著衣領拉了出去。
    趙蒙抱著人頗有些深以為然，財不外露的道理倒是在這個時候體現的淋漓盡致。
    當時買空調的時候，清源還攔了一手沒讓買更加昂貴的分體式空調，上萬塊的價格不知道會惹了多少人眼紅。
    上山試圖挖黃金的人次次沒有收獲，也漸漸收了心，但是仍舊有人對趙蒙的資產垂涎三尺。
    “趙蒙在家嗎？”
    婦女嘹亮的聲音隔著大門傳了進來。
    白雪汪汪叫起來，凶狠的模樣並沒有讓貪婪的婦女止步。
    “我是鄰村的趙姨，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那道聲音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你年紀也大了，也是時候說一個姑娘娶了好好收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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