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液體如萬千鋼針紮入每個毛孔，我張大嘴卻發不出聲音。晶體化的部分在液體中溶解，重新組合，仿佛有人將我的骨頭抽出，在火焰中鍛造後再塞回體內。
    "堅持住！"林小雨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這是淨化必經的過程！"
    視線被藍色淹沒，意識在劇痛中飄搖。某一刻，我似乎看到了無數記憶碎片——前世作為"星"的片段，與"月"和"影"共同研究源初碎片的場景，還有...一個被刻意遺忘的實驗室。
    實驗室中央懸浮著一個藍色晶體球體，我們三人站在控製台前。"影"——林雪的前世——正在調整某種參數："能量穩定性達到臨界值，可以嚐試第一次激活。"
    "太危險了。"月——林小雨的前世——反對道，"沒有足夠的防護措施。"
    "但這是唯一能對抗虛空侵蝕的武器。"星——我的前世——堅持己見，"我親自測試。"
    記憶突然中斷，更劇烈的疼痛襲來。我弓起身體，感覺右臂的晶體正在重組。藍色液體沸騰得更加劇烈，氣泡遮擋了所有視線。
    不知過了多久，痛苦開始減輕。我嚐試活動手指，驚訝地發現右臂竟然能動了——雖然仍然是晶體構成，但不再僵硬笨重，反而有種奇異的靈活感。
    "成功了！"林小雨欣喜的聲音傳來。
    我掙紮著坐起，藍色液體從身上滑落，不留一絲痕跡。低頭看去，右半身大部分恢複了血肉之軀，隻有右臂從肩膀到指尖仍然是透明晶體，但內部流動著藍色能量流，如同血脈一般。
    "晶體化被抑製了？"我沙啞地問。
    林雪扶我走出水池："不止如此。源初之泉將吞噬者能量轉化了，現在你的右臂成了淨化之力的載體。"
    我抬起晶體右臂，在光線照射下，能看到內部複雜的能量脈絡。更神奇的是，當我集中注意力時，指尖能釋放出微弱的藍色電弧。
    "太神奇了..."白羽不知何時走了進來，驚訝地看著我的變化。
    林雪幫我擦幹身體，換上反抗軍準備的白色製服。衣服右袖特意做了加寬設計，方便晶體手臂活動。
    "裝置已經激活了碎片定位功能。"林小雨指著房間中央，七根柱子投射出一幅立體地圖，上麵有五個閃爍的光點。
    我們圍攏過去。地圖顯示，一塊碎片在極地某處——應該就是莫比烏斯的新基地；一塊在南方沙漠；一塊在海底；一塊在天空之城廢墟；而最後一塊的位置...
    "這不可能。"我皺眉指著那個與我位置重合的光點，"我體內？"
    林小雨點頭："記憶種子本就是碎片之一——意識碎片。蕭長老將它植入你體內，是為了在關鍵時刻喚醒你的前世記憶。"
    這個解釋讓我心頭一震。如果真是這樣，那麽實際上我們隻需要尋找四塊碎片，因為鑰匙碎片和智慧碎片已經在這裏，裁決者相當於第七塊。
    "最近的碎片在極地主基地。"白羽指著地圖說，"我的小隊可以帶葉凡去那裏。"
    林雪搖頭："不，我們分頭行動。我去南方沙漠，葉凡去極地主基地。這樣效率最高。"
    "太危險了！"我下意識反對，但立刻意識到自己已不是當初的戰神，沒有資格保護別人。
    林雪看穿了我的想法，輕輕握住我的左手："葉凡，相信我們。就像我們相信你一樣。"
    林小雨留在源初之泉維持裝置運轉，臨別時她悄悄告訴我一個秘密："吞噬者不是自然形成的...它是古代守護者創造的武器，失控後反噬了創造者。"
    這個信息讓我震驚不已，但沒時間多問，白羽已經在催促出發。
    極地主基地距離永恒之爐約兩百公裏，反抗軍的飛行器隻用了不到一小時就抵達目標區域。從高空俯瞰，基地像一隻金屬蜘蛛趴伏在冰原上，中央高塔不斷向天空發射紅色能量束。
    "他們在嚐試與吞噬者建立穩定連接。"白羽指著高塔說，"根據情報，碎片就藏在塔底保險庫。"
    飛行器降落在隱蔽處，我們徒步接近基地外圍。我的晶體右臂在極寒環境中反而更加靈活，表麵結了一層霜花，但內部能量流動不受影響。
    "守衛每兩小時換崗。"白羽查看時間，"三分鍾後是最佳潛入時機。"
    等待期間，我嚐試運轉星辰訣，驚喜地發現雖然修為盡失，但晶體右臂能儲存和釋放類似能量。隻是每次釋放都會消耗內部藍色能量，需要時間恢複。
    "行動！"白羽一聲令下，小隊如幽靈般散開。
    基地外圍的電子防線對反抗軍的幹擾器毫無反應。我們輕鬆潛入地下通道，沿著維修管道向中央高塔前進。
    管道內狹窄陰暗，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化學藥劑味。透過通風口，我看到實驗室裏正在進行可怕的實驗——囚犯被固定在手術台上，紅色能量注入體內，大多數人在痛苦中變異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他們在製造容器。"白羽低聲解釋，"莫比烏斯需要能承受吞噬者能量的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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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研究員的聲音從實驗室傳來："繼續提高能量輸入！莫比烏斯大人需要至少三個穩定容器！"
    我們加快腳步，終於來到中央高塔下方的保險庫入口。兩名重裝守衛站在門前，裝甲上閃爍著危險的紅光。
    "反能量裝甲。"白羽皺眉，"我們的武器無效。"
    我看了看晶體右臂："讓我試試。"
    悄無聲息地接近，在守衛發現前的瞬間，我右手成刀刺向第一人的胸口。晶體指尖輕易穿透裝甲，藍色能量如電流般注入。守衛抽搐著倒下，裝甲內部冒出青煙。
    第二人剛舉起武器，我的左手已經按在他頭盔上。晶體右臂釋放出一道藍色電弧，隔著裝甲將他擊昏。
    "厲害。"白羽檢查守衛，"裝甲完全失效了。"
    保險庫門需要虹膜和聲紋認證，但這難不倒反抗軍的黑客。幾分鍾後，大門無聲滑開，露出裏麵寬敞的空間。
    保險庫中央是一個透明圓柱，裏麵懸浮著一塊橙色的神之碎片。但更令人驚訝的是，圓柱旁還站著一個人——一個我永遠想不到會在這裏見到的人。
    "父親？！"我失聲叫道。
    葉蒼穹——我以為早已死去的父親——轉過身來。他比記憶中蒼老了許多，白發蒼蒼，臉上布滿皺紋，但那雙銳利的眼睛依然如鷹隼般明亮。
    "凡兒？"他震驚地瞪大眼睛，"你怎麽會...你的手臂..."
    白羽警惕地舉槍對準他："葉先生，請退後。"
    "不，等等！"我攔住她，"他是我父親！"
    葉蒼穹苦笑一聲："不，她是對的。我現在是莫比烏斯的"客人"。"他展示手腕上的金屬環，"定位兼自爆裝置。"
    我這才注意到父親衣衫襤褸，身上有多處傷痕，顯然遭受了長期囚禁。
    "你怎麽會在這裏？"我上前想幫他取下金屬環。
    "別碰它！"父親厲聲製止，"會爆炸的。"他看向橙色碎片，"我來取這個，但觸發了警報。"
    白羽檢查控製台："安保係統已經鎖定這裏，我們隻有五分鍾。"
    "父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一邊幫白羽準備取碎片的設備一邊問，"你不是在三年前就..."
    "死了？"葉蒼穹搖頭，"那是我製造的假象。我發現新秩序在尋找神之碎片，就暗中調查，結果被莫比烏斯抓獲。"
    他咳嗽了幾聲，繼續道："莫比烏斯需要我的知識。葉家祖上曾是守護者的記錄者，傳承了一些關於碎片的秘密。"
    白羽成功取出橙色碎片，小心地裝入特製容器："我們得走了，葉先生跟我們一起。"
    父親卻搖頭："不行，這金屬環離開基地範圍就會爆炸。"他轉向我，"凡兒，聽我說。吞噬者不是自然形成的怪物，它是..."
    "古代守護者創造的武器。"我接話道，"林小雨告訴我了。"
    父親驚訝地挑眉："她竟然知道這個？看來雙子血脈的記憶覺醒比我想象的更深。"他神色突然變得極其嚴肅，"但她們不知道最關鍵的一點——吞噬者的核心程序是你前世編寫的。"
    這個信息如同一道閃電劈中我的天靈蓋。我編寫的？前世的我創造了吞噬者？
    "不可能！"我下意識否認，"前世記憶裏，我們是在對抗吞噬者..."
    "最初不是。"父親搖頭，"源初碎片本是守護者創造的超級武器，用來對抗虛空生物。你前世"星"負責編寫它的核心指令，但一次意外導致程序變異，碎片反噬了創造者。"
    白羽緊張地看著時間："兩分鍾後大門就會封鎖！"
    父親快速說道："莫比烏斯是古代"背叛者"的後裔，他們一族世代相傳控製吞噬者的方法。現在他離成功隻差一步——找到能承受吞噬者能量的容器。"
    "所以那些實驗..."我想到看到的可怕場景。
    "失敗了。"父親肯定地說，"普通人類肉體無法承受。但莫比烏斯最近發現了一個新方向——克隆技術。"
    白羽突然驚呼："有人來了！很多！"
    門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和武器上膛聲。父親臉色大變："快走！通風管道！"
    我們剛爬進通風管，保險庫大門就被暴力破開。透過縫隙，我看到莫比烏斯親自帶隊衝了進來。
    "搜！他們跑不遠！"他怒吼道，然後注意到橙色碎片不見了，"該死！啟動全基地封鎖！"
    通風管狹窄曲折，我們艱難地爬行著。父親在最前麵帶路，突然在一個岔路口停下。
    "從這裏分開。"他指著右側管道，"你們繼續走，出口在廚房後麵。我去引開他們。"
    "不行！"我抓住他的手臂，"一定有別的辦法..."
    父親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我想起小時候他教我練武的場景："凡兒，三年前我假死時，就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他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塞給我："葉家傳承的守護者秘錄，裏麵有控製裁決者的方法。"然後轉向白羽，"姑娘，照顧好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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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我們反應，父親就推開左側的通風蓋跳了下去。幾秒後，遠處傳來他的大喊："我在這裏！來抓我啊！"
    腳步聲和喊叫聲迅速遠去。白羽拉著呆住的我繼續爬行："葉先生給了我們機會，別浪費！"
    我們順利逃到廚房區域，趁亂混入工作人員中離開了基地。跑到安全距離後，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基地中央升起一團火球。
    "父親！"我跪倒在雪地中，拳頭砸向冰麵。
    白羽沉默地站在一旁。片刻後，她輕聲道："我們得走了，追兵很快就會來。"
    我木然點頭，最後看了一眼燃燒的基地，然後轉身跟上反抗軍小隊。父親用生命換來的橙色碎片安全地躺在白羽的背包裏，而我的晶體右臂內部，藍色能量流似乎感應到我的悲痛，流動得更加湍急。
    回程的飛行器上，我翻開父親給的秘錄。第一頁就讓我呼吸停滯——上麵詳細記載了"星"創造源初碎片的全過程，以及一個驚人的事實：
    吞噬者並非完全失控，它的核心深處仍保留著最初的反虛空程序。如果能激活這部分程序，吞噬者將自我淨化。
    但要做到這一點，需要七塊碎片齊聚，裁決者為引，雙子血脈為鑰，而"星"的轉世——我——必須親手輸入最終指令。
    代價是，輸入者的意識將與吞噬者永久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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